“你们是一群厚颜无耻的垃圾。”倪天啸愤怒地骂道。
“刀子,别和他嗦,一会把人交给老大就算把事办成了,交差拉里倒,咱俩去得意楼吃热包子。”一直埋头撑船的黑衣人沉着脸闷声闷气说道。
“你们从桃叶县来?不是扬州地面上的人?”
撑船人说的一句话让倪天啸听出了他的口音。桃叶县的男人,更多是那些街头土混混说话时习惯加上粗言,以助这句话的重量。比如对对方做一件事不满或一句话不满,常会听到回答说:“jj毛。”甚至在平常一句话中也会带上这“jj”两个字,就像在南京地面常听到相互对骂甚至开玩笑也会说:“小狗日的东西,你搞得不得了。”让你一听就知是南京人。尽管撑船人拿腔捏调想模仿扬州人说话,但他说话习惯与语气并没改变,也可能因这名小匪没在外混过。
倪天啸说出他们是桃叶县人的时候,让船上两名匪徒同时愣了一下,相互对看一眼,脸上露出惊惶。鲶鱼头要求他们不要暴露行踪,就是不想明里与倪家结下仇怨,一旦与倪家结仇,官腐即会下令缉捕。他们知道出了桃叶县地界没有他们混饭吃的地盘,他们仅属桃叶县境内的水盗,进入不了长江大河,就如人们常说的小泥鳅甩不起大浪花。
倪天啸没意识到,正是自己说出他们来自桃叶县,招来丧命的祸端。
名叫刀子的人埋怨地看一眼撑船匪徒说道:“谁让你张嘴说话?看你一张嘴就满嘴掉土渣,老大知道了不剐你皮?”
“刀子哥,我……”
“算了,快撑船吧。”刀子不耐烦地说道。
倪天啸一直在寻求逃生机会,眼睛不时睃向船舱内两把戒刀,估计了自己立身处与刀的距离。就在两名匪徒对话时,他乘机纵身去抢戒刀。倪天啸在纵身前没考虑到这是一艘小渔船,纵身时提气,几乎用了全身力气,他要孤注一掷奋力一搏,正是脚下用力蹬船,小船随之巨烈晃动,人是扑到了戒刀所在位置,但不是抓在手里,而是压在身下。没容他腾出手去抓刀柄,叫刀子的匪徒已经跳起来一脚踩住了他手腕。
刀子身手敏捷,一看就是学过功夫。任凭船身晃动,双脚仍能稳稳钉在船上。
“呵呵,临死还要放挺尸屁呀!”刀子用桃叶县的话骂道。
趴在船舱内的倪天啸强忍疼痛没有出声哀求,仅是悲哀地闭上眼睛。船行很快,能感觉到头顶树影嗖嗖往后退,有一股冷风灌进他体内,他觉得好冷。
船与岸相抵时,踩着手腕的脚松开了。
“起来吧!到了。”
倪天啸被拉着脖领子提起来,背后当即传来一股力量将他搡下船,让他几步踉跄方才站稳脚。他四周看了看,看不见村落,不闻鸡鸣狗吠,似乎是荒郊。
栓好船,两名匪徒押着倪天啸走下堤岸,越过紫柳林,走进一大片松树林子,一直走到林子深处,在一间护林小屋前停住了。
小屋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开了。
“大哥、二哥,人带来了。”
矮胖的鲶鱼头和瘦高的黑鱼头走出来,他俩依旧用黑布蒙面,仅露两只眼睛。
倪天啸借机向四周瞄了一眼,眼角余光扫到百米之外有人影在游动,心里暗生悲意。
“倪老板,委屈你了。”鲶鱼头哈哈一笑说道。
“你不就是桃叶县的水匪鲶鱼头和黑鱼头吗?撇几句扬州话装什么斯文,就你们俩人,浑身插满孔雀毛照样认出你是什么鸟变的。”
鲶鱼头和黑鱼头让倪天啸一顿抢白,憋红了脸。“你个jj毛,到了这里还呈少爷做派,你个jj毛找死呀?”鲶鱼头嘴里骂着抬手劈向倪天啸。
正在这时,从小屋里走出一位青年后生,身着藏青长衫,中分头一丝不乱,脖子上一条藏青围巾搭于前胸后背,他拉住鲶鱼头已经伸到半空的手说道:“老姑父,别生气呀!他只不过是网里的一条鱼,笼里一只鸟,就算他原来是只鹰,到了我们手里也永远飞不起来,对吧!”
倪天啸看着眼前这位面部略显清瘦,穿着打扮颇具书生气的年轻人,竟然与这两个水匪厮混在一起,实在与之英俊外表不相称,尤其是他说话时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从心底里生出厌恶。
鲶鱼头不情愿地压下已经窜上来的火苗子,却又对叫他姑父的年轻人点点头说:“皮少爷,你不是说不出面的吗?”
“他已经认出你们是从桃叶县来的了,也没什么好隐瞒,只能说是他自寻死路。”皮少爷说。
倪天啸听了年轻人说的话,内心不由一惊,他意识到匪徒会杀人灭口。
“是是。”鲶鱼头似乎刚刚明白,又转脸向倪天啸说道:“倪大公子,既然让你认出来,我们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说着拉下蒙在脸上的黑布。
黑鱼头见隐瞒不过,也将黑布拉下来
倪天啸这才看清眼前这两个在桃叶县境内几乎人人提起都要吐口水的恶棍。其实他也仅是听说过两人的种种恶迹,并没和他们有过冲突和接触,更没打过照面。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