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如何能在一场生命里重复失去挚爱两次?
一次,在青葱少年,他得不到。
一次,在葱茏中年,他抓不住。
从此以后,朝生日落,形单影只,将枯槁无波的一天又一天重复无数遍,最后孤独终老。
“我求医生让我再见你一面……我摸着我们宝贝和她说,女孩子,要坚强一点,努力活下来,要成为一个和妈妈一样勇敢美丽的小公主。”安瑞将侧脸轻轻贴在她柔软的肚皮上,声音很温柔很温柔,“我们宝贝很给面子,果然就不闹了。”
锦年看着他,满眼是泪,唇畔却是带着笑着的,“确定……是女孩子了?”
“不知道。”安瑞摇头,也是笑,“猜的,我觉得是吧。我希望是。”
“为什么不希望是男孩子?”她疑惑。
“也不是不希望,”安瑞语塞,半晌,老实的回答,“只是担心男孩子可能像我,事儿多,会比较烦。”支支吾吾的。
“噗……”锦年忍不住笑出声来,热泪盈眶,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朵,忽然间,觉得什么事都不重要了。
“原来你也嫌自己烦的……唔。”
余下的话,尽数被他堵了回去。
一吻缠绵,她不自禁的抵着他澎湃的心口,轻轻喘息。
“医生还说,”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因为之前积劳成疾,这孩子坚持保下来会很艰难,未来的路,你会多吃很多苦,你害怕么?”
“那么,你愿意陪着我一起走下去么?无论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有,直到死亡再将我们分开?”
“哦,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向我求婚么?”
“是啊,安先生。”她搂住他的脖子,从小衣里抽出那枚贴身收藏的,他留下的沙漏,狡黠一笑,“听说,你要嫁给我,现在我答应了,你呢?”
“为什么不?”他的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颊边酒窝微陷,“我答应嫁你了,安太太。”
窗外清风徐来,阳光下,十指相扣,再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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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北半球的夏令年,天亮的早,被包裹在北极圈以内的苏格兰更是如此。窗外鸟雀叽喳,一缕阳光透进来,窗纱被拉开。
安瑞将一个小小的托盘安置在一个小小的茶几上,在一张小小的圆床旁坐下。抬手,推了推尚在酣睡中的小小的锦年。
“锦年,起床吃饭。”
“让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被窝里露出半张睡眼惺忪的小脸,可怜兮兮的。
“吃完再睡。”他替她下了决定,残酷掀了被子。
天气很好,风很暖,倒也不担心她冻着。抽出了她抱在怀里,差不多和她一般大小的泰迪熊,放在一边儿粉色的摇篮里,板着脸训她:
“给孩子准备的东西,你也好意思天天抱着?”
“你就知道孩子!”锦年扁嘴,挥拳宣告,“我还是个孩子呢!”
安瑞扫了她一眼,艰难开口,说了句大实话,“年也过了,生日也过了,你,你都二十六了……”
“干什么?你什么意思?”锦年一脸受伤,红着眼圈,一个枕头丢了过去,“你还嫌我老了是吧?我还没嫌弃你呢!”
安瑞瞪着她,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锦年抽抽搭搭的,就这样给他定了罪,“你就是嫌我老了,胖了,肿了,不好看了,你说是不是?”
这都什么跟什么?这思维也太发散了吧?
安瑞觉得委屈极了,“我只是想让你别抱着熊睡觉……”你都不抱我了。
“呜……我抱着熊怎么了,熊还是你给我买的呢。”
“那是给闺女买的……”
“我不如你闺女,我知道了!”
“我没这么说啊……”
孕妇的脾气果然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
前一秒还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下一秒果断怨妇不商量。
尤其是刚起床的孕妇。
安瑞叹了口气,决定不和她计较,还是快点投喂比较重要。
“锦年,”蹲在她跟前,他轻轻晃了晃她的肩膀,把那只该死的熊给她塞了回去,“行了,你爱抱什么抱什么啊,拿着,乖乖起来吃饭。”
“我不要。”她还闹情绪了,“这是你闺女的。”
安瑞觉得一口气憋在心口,出也不是咽也不是,缓了好半天,才慢慢道,“买买买,赶紧起来吃饭,吃完饭我给你买一卡车。”
锦年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坚定立场,“你骗人。”她毫不容情的戳穿他,“你不是要赶回上海的飞机么,哪还有时间。”
安瑞噎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眼看着她又要掉眼泪,脑子里灵光一闪,“有的有的,后天从中国回来,给你带熊猫。”看见她的表情,又补充了句,“比闺女的可爱多了。”
锦年歪着脑袋想了会儿,觉得这下合算了,老佛爷一样的颔首,“那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