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当头棒喝”得连忙噤声的夏老师,呼了口气,“你不在那边帮忙,跑过干什么?”
“任雪说简洁在就好,让我过来帮你们,再说我要看我哥……这次他出来了……我再也不挤兑他了……”薛子絮说着趴在夏老师肩膀上开始呜咽起来。
母女俩抱头痛哭间,抢救室的门打开了,“抢救过来了。”
听见医生的话,薛城也觉得身上猛一下轻松了许多。
“只是左腿……”
“腿怎么了?”三个人一同问了出来。
“怕是保不住了,”见惯了各种生离死别,医生依然镇定,“等他醒了之后,你们得尽快决定。”
“医生,您什么意思?”薛城追问。
“不排除截肢的可能。”医生说得很无奈。
“截肢?”薛城再也镇定不了,“不能截肢,医生,我儿子不能截肢!”
“如果仅仅单单是骨头的事情,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但由于撞击压迫剧烈,血管都不能复原,”医生看着老泪纵横的老两口,“这是最小损失的解决方案,如果不是送的及时,那可不是半条腿的事情……你们需要快些决定,一旦上行感染,后果依旧不堪设想。”
“腿?”薛子墨睁开眼睛的时候,模模糊糊地只听到一屋子的人在说腿的事情,他下意识地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腿还在!
“我哥醒了……”薛子絮第一个发现薛子墨醒了,叫出了声,整整两天了,薛子墨终于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都安静了,他们都围在他的跟前,迷迷糊糊的视线里是一张张的脸,薛城、夏老师、薛子絮、妹夫、皮蛋儿、医生、护士,还有……任雪!
任雪?薛子墨的视线停在任雪身上,她该在医院里静静地等着生孩子的,怎么会在这里?
“孩子在育儿室,等你好些,就抱来给你看。”任雪弯下腰,在薛子墨的耳边说,“很可爱的胖小子……”
薛子墨觉得自己的耳朵湿湿的,“你哭了?”
任雪吸了一口气,直起身体,嘴角扯起一个笑,“你吓着我们了。”
“我现在就想看……”薛子墨觉得任雪的笑怎么都看着有些“凄惨”。
“现在病人的意识已经清醒了,你们慢慢跟他说。”医生走上前来观察了一下薛子墨的状态,转过头来跟薛城说。
医生离开了,屋里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连皮蛋儿都少有的乖巧,趴在薛子絮的怀里,眼睛直直地看着薛子墨,仿佛在审视一个陌生人。
“本来路上的车一直很少,我就大意了,”薛子墨挤出几个字儿,脑袋里时不时地跳跃着入城的交汇处,大货车迎面而来的情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子墨啊,你挺过来了,我们都很高兴,但……”最终薛城在众人之中第一个出了声音,薛子墨的话也戛然而止,“那是一辆拉钢材的货车。”
“……”薛子墨的心开始不断地下沉。
“你的腿被压在驾驶位下面很长时间……”薛城从薛子墨的眼神里知道他已经意识到了事情不是现在这么简单,“医生的建议,安全起见……”
薛子墨静静地躺着,突然异常惊醒地用双臂支起身体,“医生在吓唬你们,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你们别信他们的话,你们……谁也别想弄走我的腿!”
“那是因为你的麻醉还没有过去……”任雪走上前去,抓住薛子墨的肩膀,定定地看着薛子墨的眼睛,里面残留着有死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是席卷而来的绝望和恐惧!
“没有人能夺走我的腿!”薛子墨一把推开任雪,“你们都不相信我的感觉吗?我自己的腿,我自己决定,你们谁也做不了主!”
薛子墨环视着众人,目光落在床头那张手术同意书上,一把抓过来,撕了个粉碎,“你们谁都不准签字,不准……”
任雪被推得一个趔趄,腰撞在病床的挡板上,生疼生疼,看着几乎失去理智的薛子墨,又冲了过去,拉住他的手:“你冷静些,听我说,半条腿换一条命,值!”
“值?我薛子墨不要为半条腿搭上一辈子!我宁愿死!”薛子墨狠狠地甩开任雪的手,“你们谁想看我死,谁就签这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