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谨白醒来时,杨雁回还在沉睡中。她睡颜安详柔和,面颊粉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好似两把倒垂的扇子遮住眼睑,一头乌黑柔亮的头发,散落在枕上,他轻轻抓过一把,放在鼻尖嗅了嗅,又任由那一绺柔顺的秀发从指间溜开了,总觉得这头发似乎也是带了清香的。
他一时手指发痒,想捏捏她脸颊,手挨近她面庞时却又忍住了。不小心弄醒了她,就不好了,还是叫她继续睡吧。
俞谨白悄悄翻身下床,披了衣衫,到了外头书房里。阿四阿五早就起了,正在洒扫院子,见俞谨白这幅模样出来,阿四忙打了水端到书房里。俞谨白便自己洗手净面梳头。
阿四很同情的看着俞谨白,问道:“爷莫不是让奶奶赶出来了吧?怎地这般可怜?”啧啧啧啧,明明有老婆有丫头的,却要来外书房自己动手洗漱。
俞谨白默默的看了一眼阿四,连话都懒得同他讲了。这是巴不得他过得惨兮兮的么?误会他让雁回赶出来也就算了,眼底那一抹幸灾乐祸是怎么个意思?
待收拾妥当了,俞谨白便叫道:“阿五。”
阿四一怔,他在这伺候的好好的,爷有事怎地还要再喊阿五。
阿五应声而入:“爷有什么吩咐?”
俞谨白道:“早餐端到这里来,奶奶还睡着,就不用去惊动奶奶了。快着些,爷今儿出门早,赶时间。”
阿四心知不好,不等俞谨白开口,便和阿五一起退了出去。阿五很快去厨房里端了宋嬷嬷一早起来做好的早饭来。俞谨白胡乱用了些,又悄悄回到房里,穿了官服,戴好官帽,取了那一兜明珠便要出去。
杨雁回睡眼惺忪中,发现他已穿戴好了要走,一下子便清醒了,叫道:“谨白。”
俞谨白见她醒了,忙又坐回床边,想抓住这点时光,再与她温存片刻。
杨雁回瞧他这一身打扮,不由叹道:“无端嫁得金龟婿,辜负香衾事早朝。”
俞谨白笑道:“不如我今日称病不去衙门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了香衾。”
杨雁回搂着他脖子,道:“好啊。”
俞谨白摸摸鼻子,犯难了。
杨雁回笑了,松开了手:“快些走吧,莫误了时辰。只是明日记得叫醒我呀,我要同你一起吃早饭。”
俞谨白又摸了她一把如瀑青丝,道:“你这体力着实不行啊,每回早上都起不来。不如我休沐时,教你一套容易练的拳法好了,你没事打打拳,也好强身健体。”
杨雁回觉得自己身体很好,分明是俞谨白的体力太吓人了才是。她道:“你少折腾我一些,我便每日都能起来了。”
俞谨白觉得这事有点难办。他在少折腾老婆一些,和能够每天都和老婆吃早餐之间纠结了一下,觉得实在是不好选择,两者兼得最好了。他最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雁回说的好像她吃了很大亏似的呀?论脸,论身材,他哪点差了?虽然床上的功夫,他还不是很到家,那也是一直有着长足的进步的。
杨雁回重又推他,道:“你快些去吧。小心迟到了真的被方都督罚你板子。”
俞谨白这才又亲了老婆两口,又凑了脸颊过去,让雁回也亲了他一口,这才重新整理一下衣帽,匆匆出了房门。
他一走,杨雁回便觉得百无聊赖。她觉得每日里浑浑噩噩也怪没趣的,自己应该找些事情来做,比如——写小说。
虽然写《青女离魂》时,她时常累得够呛。但这才搁笔一段时间,她便手痒痒,想拿起笔来再写。只是这次要写个什么样的故事,她觉得自己还要好好想想。
秋吟是早就起来了的。只是小姐和姑爷都不喜欢下人们没事进房里打搅,是以,待俞谨白走了一会后,她才来房里服侍杨雁回。
杨雁回正懒懒得穿衣,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绑肚兜,半天也系不上带子。
秋吟便过去帮她穿好了肚兜,又道:“我瞧着奶奶还困,怎地不多睡会?”
杨雁回道:“不困了,不过是打个呵欠么。也睡不着了。”
秋吟又给她拿了件浅粉纱抹胸来穿了,忽闻外头传来阿五的声音:“宋嬷嬷,嬷嬷快来。”
杨雁回纳闷道:“秋吟,出去瞧瞧,怎地了。”
秋吟便应声出去了。杨雁回慢条斯理挽了头发,又披了件月白衫子,这才施施然出去瞧是什么情况。
……
俞府大门再次被人敲响,来人不紧不慢的扣了几下门上的兽头铜环。
阿四躲在影壁后头,正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时,阿五拉着宋嬷嬷一路小跑赶来了。阿四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宋嬷嬷跟前,低声道:“嬷嬷,不好了,张老先生来了。”
宋嬷嬷听闻是张老先生来了,面上大喜,但喜色旋即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焦虑,也压低了声音道:“这可如何是好?前几年咱们就侍候爷了,也没听说老先生要来爷的住处瞧瞧呀。”
若是老头儿来了,定然会发现,他们都是曾经伺候过俞谨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