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将字画晒在扶手上,倒也便利。
杨雁回正晒着字画时,看到一幅《洛神赋图》,不由细细欣赏起来。待她赏过了图,便将那竹简搭在扶手上,好让晨光晒一晒这受潮已久的图。一低头,只见下头的美人靠上,只稀稀拉拉晒着几幅图,却是不见了杨莺。
杨雁回本以为杨莺又进哪间浴室收图了,眼角余光忽瞥见一树灼灼的桃花下,隐约有一颗光头。
杨雁回不由探着身子,往那边悄悄打量。那光头可不就是焦云尚么?杨莺一身鹅黄色衫子,掩映其间。
杨雁回心中一动,想捉弄这二人一番,便提了裙子,悄悄下了楼,摸到那树桃花前不远的一簇修竹前。人还未到桃花下,耳内便已听得喁喁细语。
“不是说要去十二日么?怎地十日便回来了?”杨莺低问,声音里却难掩惊喜。
杨雁回不由心道,人家说去十二日,十日便回来了。怎么有人说去一年,两年了还未见个影儿?
只听焦云尚道:“路上买了些物什,不小心买多了,带着怪不方便,紧赶慢赶送回来,我身上也轻省些。”
这话说的连杨雁回都想笑了。分明是买了好些小物件,急着献宝,有什么不好说的?
杨莺果然吃吃笑了,又问:“怎地一大早回来,也不先歇歇,倒往这花园子里来。你不知道这花园里,不叫男人进么?”
焦云尚道:“这会子又没人,我要来便来了。”
杨莺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假意恼道:“那你为何偏要来女人来的地方?你又不是个女人。”
杨雁回屏住呼吸,生怕给焦云尚发现了。这死小子,还是个男人呢,说句实话怎么了?
静了片刻,只听焦云尚道:“算了,我便实说了。我回去后,瞧不见你,娘说你在这里,我才来的。要不是冲你,我稀得进来么?又不是城里的女人,没见过世面,看到几朵花也稀奇得不行,还要花五十个钱争着进来。”
杨雁回忍了半晌,才生生忍住了笑,只得悄悄退开了。待入了一楼的厅内,这才低低笑出声来。罢,罢,不作弄他们了,叫他们叙一徐小别之情吧。
这焦云尚和小莺,黏糊得快赶上胡喜梅和董双喜了。
不过杨雁回久未见胡喜梅了。胡喜梅及笄后,办了婚礼,很快便随着婆家人南下了。董家在京里的生意遇到了难处,便将铺子盘了出去,往南直隶去了。听说是早先借给过一个故交一大笔银钱,那故交在南直隶经营织坊,如今也做得像模像样。他们家去投奔那个故交去了。后来胡喜梅托人给杨雁回捎过一封信,说她们在南直隶重新又安家了。此后便再无音讯了。
不想这杨莺紧随胡喜梅其后,又成了一个极受夫家疼爱的童养媳。
照今日这情形来看,焦云尚只怕早将早年对杨雁回的一番心思,全扑在杨莺身上了。
杨雁回心说,人都道日久生情,果然诚不欺我。
她正笑着,忽想起什么,笑容又僵住了。
焦云尚那么个死心眼的人,都架不住日日和杨莺相对,如今早已转了心思。俞谨白去了滇南后,莫不是也遇到个伶俐标致的女孩儿,天天相对,日久生情,早将她忘了吧?
俞谨白,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倒是捎来个信儿啊!你还不如胡喜梅记挂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