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村杨家鱼塘这里,闹得更是不可开交。
有焦云尚多管闲事,杜家父子和杜家的雇工,谁也不敢随意放肆。很快,焦师父拳房里的少年们也都来了个七七八八。焦云尚是这群孩子中的孩子王,老大都来了,小弟自然也要来帮忙的。杨家的佃户也有闻讯过来帮忙的。
但现在比杜家一伙雇工更难惹的,是由周氏引路,领到此处的县衙官差。
这群如狼似虎的皂隶,听闻有人与家中雇工通奸,为了能和雇工长相厮守,不惜毒死丈夫,便气势汹汹的来拿人了!
若真让这群人将闵氏抓到县衙,再让穆知县这么个本事不大,连杨雁回的小计策都能让他中招,却偏偏古板严厉极重教化的父母官来审理此案,闵氏便要吃大苦头了。
青梅村诸多相信闵氏的人,纷纷上前阻住官差去路,死活不让他们拿人!
为首的官差大怒,厉声喝道:“你们这群刁民,是要造反不成?”
他竟说,谁再敢拦他拿人,便是要造反。这罪名太大,村民们无人担得起,面上皆添了几分惧色,只有那几个拳房的少年,因初生牛犊不怕虎,仍是面无惧色,横在前头不让路。
杨雁回好笑道:“这位差爷说的就不对了。你说丘城县有村民聚众造反,只怕穆知县还不肯答应哩。”
为首皂隶瞧了一眼躲在人群后头,扶着闵氏的少女,冷笑连连:“青梅村果然民风剽悍,闺中幼女也敢如此放肆!”
杨雁回忽又问道:“这位差爷要拿人,可有凭据?恐怕不是穆知县谴你来此的吧?纵然从事发那一刻起,便有人快马加鞭去县衙报官,这会子,只怕也才进了县城没一会。”
为首官差喝道:“好放肆的丫头!衙门办事,你也敢管!我今日便连你一同拿了问罪!”
“没有知县手谕,你凭什么拿人?就凭别人随便几句话不成?那好,这位差爷听着,我今日也要报官。我要告这个人,他毒杀亲弟,诬陷弟媳!”她忽然手指杨岳,看向他时,眸中恨意,如利剑劈面。
“臭丫头!”杨岳抬手又要揍她,这次却是被焦云尚拦住了。焦云尚对他可就不客气了,看似只是轻轻捏住了他手腕,但众人若侧耳倾听,绝对能听到那手骨碎裂的声音。只是这会场面混乱,无人听到罢了。
“啊——呃——”杨岳疼得大叫,脑门上登时出了密密匝匝一层汗,脸色青白难看。
周氏见状,隔着人群嘶喊道:“焦云尚,你放开,放开!”她男人的手如果废了,可怎么是好?
焦云尚却道:“我看杨大娘还是先说清楚,你老人家是平地生出了飞毛腿么,竟然这么快就将官差带来了。若是说不清楚,我可……”说着,手上用力,杨岳不由痛得又是连声叫,浑身的力气却好似被这剧痛都给抽了去,一丝丝也使不出来,更别提反抗了。
周氏忙道:“今儿个是镇上贾大爷的寿辰,往年牛捕头都会过去给贾大爷拜寿,我……我是去那里报官的。”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为首官差,便是她口中那所谓的牛捕头了。杨雁回冷笑:“你们两口子为了谋夺弟弟家产,竟如此精心谋划,连怎样在最快的时间找到衙役来抓人,都算计过了。这位牛捕头听闻我们家也算得上是殷实小户,自然也愿意来拿人的。”
有罪无罪,先抓了再说,还尽挑拿得出些许银钱,却又门庭低微的人家。一番恐吓,总能吓得这些人家给钱赎人。杨家人为了让闵氏少受些苦,自然也要贿赂他。这不过是那些官差皂隶的惯用伎俩罢了。
牛捕头闻言大怒:“好狂妄的村姑,你这话何意?”
杨雁回却不回他的话,只是又冷笑对杨岳道:“想必大伯也知道,县衙的那位高主簿,与我大哥是忘年交。若直接去县衙报官,拖的时间一久,不但村里这边容易生变,县衙那边若有高主簿向各位衙役求情,他们对我娘,自然要客气些。”
牛捕头不由冷笑:“我还当你们背后有什么大人物,却原来不过是个小小主簿,也敢抬出来吓人。”
听起来,很不屑这个高主簿,只怕二人间还有过节。
杨岳已是疼得受不了,哪里还有心思辩解,何况杨雁回说的也差不离,只差没说中这牛捕头还跟高主簿有私仇,若高主簿求情只怕更坏事。他只是苦求道:“焦师父,焦师父,我这手要被你儿子捏废了。”
焦师父自然也怕儿子真把人弄出个残疾来,惹一身麻烦便糟了,因而道:“云尚,适可而止。”
焦云尚这才松手:“去!”
杨岳身子猛的失控,身子登登后退,重重跌倒在地,却无一人相扶。那一把老骨头,几乎摔散了架。
杨雁回又对那牛捕头道:“高主簿纵然人品高洁,光风霁月,却不是我们杨家的靠山。我们杨家也不需要什么靠山。当朝忠烈侯、一品诰命夫人萧桐,赠我羊脂玉佩,后又以赤金项圈相赠。萧夫人既能帮我的干姊姊庄秀云说公道话,若我家有人含冤莫白,相信她更加不会袖手旁观!朝廷有这样明察秋毫的女侯在,想来这世上也会少几起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