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头看了一眼妹妹,扯了下唇角,终究是没吭声。
只听那高主簿道:“见到故人,招呼不打一声便要走,杨贤弟可是看不起高某人么?”
杨鸿忙道:“岂敢,方才因着是在县衙公堂之上,着实不便叙旧罢了。”
高主簿忽又笑道:“我方才瞧着你们家和那庄家交情匪浅。想来那一纸诉状,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高主簿的话音刚落,便察觉旁边射来两道极为不满的目光。他不由侧目看了一下旁桌之人,就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小子在低头喝茶,便又收回了目光。
杨鸿既然能霸占弟弟的功劳,自然也能霸占妹妹的功劳,是以,并不澄清,只是淡淡一笑:“高主簿只是为着问这个么?”
高主簿便不再说这些有的没的,开门见山问道:“你真不打算考科举了?明年二月里的童子试……”
杨鸿道:“自然要去考。我从未说过不再报名应考。”
高主簿道:“这就好。去年你不应考,我还以为你寒了心。如今听你这么说,看来是不用我相劝了。”
杨雁回越听越奇怪。其实她早就好奇过,既然杨鸿早觉得廖先生这个秀才已教不动他了,那就是说,他有把握考下来童子试。为何去年不去考?
明年再去考,他都已经过了十五岁生辰了。十五岁的少年小秀才,也着实算得上聪慧过人了。可却又哪里比得了十三岁的小秀才更令人震撼?
她还缠绵病榻之时便问过闵氏:“大哥为何去年不参加童子试?”是为人低调内敛,不想太出挑么?
恰逢杨鸿进来瞧她,闵氏只低头说了句:“他那时候身上不大好,错过了。”便没再提过了。
杨鸿并未将她们娘俩的说话听分明,进来后,自然也没再提起此事。
原来这其中是另有缘故的。
只听杨鸿神色淡然道:“我又岂会因这一件事,便辜负数年寒窗苦读?”
高主簿叹息一声,道:“林典史死得确实冤枉,我对他只有佩服的。也难怪你当初……”
“往事已矣,休要再提了。高主簿,家父母还在等我。”
高主簿只得与杨鸿话别。杨鸿起身后,便朝邻桌叫道:“雁回,走吧。”
杨雁回这才起身跟了上去,嘿嘿一笑:“大哥。”
高主簿认真看了两眼,这才发现,这小小子是个穿男装的小姑娘,方才在县衙的二堂外,她还腻在杨崎身边呢。这小姑娘眉目如画,腮凝新荔,长得颇为眼熟。他笑对杨鸿道:“原来是你妹妹。”
杨雁回朝着高主簿道了万福,又对杨鸿道:“大哥,我还没付茶钱。”
杨鸿无奈摇头,从袖子里摸出钱袋来,正要喊小二结账,只听高主簿道:“无妨,都算在我账上。”
“如此多谢高主簿了”杨雁回脆生生道过谢,又从杨鸿手里抽出钱袋,一阵风似的奔出了茶寮,“大哥,我看到前头有卖冰糖葫芦的,我先去买糖葫芦了。”
杨鸿只得苦笑着对高主簿道:“舍妹自小被宠坏了,顽劣异常,还望高主簿莫要见笑。”
杨雁回来到前头一个小巷子口,叫住正要扛起稻草扎的糖葫芦靶子往前去的小贩:“卖糖葫芦的,等一等,我要两串!”她那会就瞧见这个小贩边走边叫卖,幸好这会还赶得上。
杨雁回将铜板递给小贩,又自己挑了两支糖葫芦拔下来。
小贩复又扛起糖葫芦靶子走了。杨雁回转身欲走,小巷里却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雁回妹妹,咱们又见面了,真是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