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任秦芳如何的巧笑倩兮,霍志贤都不能再被她迷住了。那两个女伙计眼见不好,其中一个连忙退了出去,很快又捧了个精工细作的首饰匣子进来,将秦芳看上的首饰一件一件装好,另一个将没被选中的珠宝首饰都撤了下去。
霍志贤骑虎难下,不好说要,也不好说不要。直到如意银楼将一张“总计”一栏填着“贰千陆百八十两银子”的单子递到他面前,他才醒悟过来———面子远远不如里子呀。他方才真应该当众将那一匣子首饰全数退还。
可是已经晚了,首饰刚被装好,秦芳便带着绿萍和紫苑先行一步了。匣子自然也被绿萍紧紧抱着,带出了如意银楼。秦芳临走前,还回头笑看他:“我在马车上等侯爷。侯爷要快些来。”
霍志贤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银钱,只得命掌柜自行去侯府账房领取。心下当即可说是烦透了秦芳。仗着他这些日子对她亲昵疼爱了些,竟然如此贪得无厌。
秦芳坐在马车里,细细瞧着自己刚刚买来的首饰:“这如意银楼倒是有不少好东西。”
紫苑小心翼翼的问:“夫人,侯爷会不会生气?我瞧着侯爷他不是很乐意……”
秦芳训斥道:“大胆,主子的事,岂容你说三道四?”
紫苑吓得连忙低头认错:“我再不敢乱说了。”
绿萍见秦芳发怒,想奉承讨好她几句,让她莫再生气,可一时又想不到该说什么,只得先安静坐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下又道,堂堂威远侯府,又不差这些银子,那霍志贤忒也小气,脸色差得藏都藏不住。秦芳为了几件首饰就惹了霍志贤的厌烦,恐也不明智。
说到底,还是为着霍志贤多看杨雁回那两眼。雁回表妹生的那般美丽,走在路上,是人都想多看两眼。何况霍志贤呢?哎,这个秦芳,真是个醋坛子。那霍志贤风流成性,日后有得是她醋海翻波的好日子。只怕真到那时,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更没好日子过。
霍志贤很快从如意银楼出来,翻身上马,一张脸拉得比驴子还长。一行人又缓缓朝着秦府行进。
秦府看门的小厮,老远看见威远侯府的马车,和骑着高头大马的霍志贤,早早便往里面通传:“快,往里面报,二小姐和二姑爷来了。”
消息传进栖凤轩时,苏姨娘正和冯家二太太聊得热闹。那冯二太太因为要跟个妾平起平坐拉家常,原本是有些不快的,可这苏姨娘说话极是熨帖,句句都说到她心坎上,那点不快,也就淡了。如今一听,那秦芳是个得威远侯尊重的,又不是什么节气,秦芳一个继室回娘家,他也肯花工夫陪着。当下心道,论起来,这门亲事也马马虎虎过得去。
秦芳和霍志贤到了秦家后,先去向秦明杰和罗氏分别请安。从罗氏处出来后,霍志贤便又去了岳父秦明杰那里。秦芳则去了栖凤轩。她刚到栖凤轩,还没来得及看清冯二太太的长相,苏姨娘便嗔怪道:“怎地来这么晚?让冯二太太久等了。还不快赔罪?”
冯二太太闻言,心下便想,秦芳是秦家的小姐,这苏氏不过是个姨娘,竟然还能端起生母的架子来。这秦家内宅,果如外头传的那样乱。
秦芳瞧了一眼和苏氏隔着一个翘头小几,对坐在榻上拉家常的妇人。那妇人面色微黑,体格富态,看起来三十**的年纪。只见她梳着乌黑的抛家髻,髻上压着一支赤金莲花簪,两边各扣着一排珍珠。身着豆绿缂丝长袄,外罩着鸦青色福字暗纹比甲,下着绛紫色云纹织锦马面裙。这一身打扮,又像装嫩,又像扮老,实在不甚高明。秦芳心道,有些个人,不过就是仗着会投胎,轻轻松松就能做太太、封诰命,比如眼前这位冯二太太。
她心中瞧不起冯二太太,面上却不动声色,上前对冯二太太笑着解释:“半道上有事耽搁了。路过如意银楼时,侯爷非要带我进去选几件首饰。不如姨娘和世叔母帮着芳儿参详参详,戴哪件比较合适?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生怕言行举止衣装服饰,有哪里不合时宜,招人家笑话。”
冯家二房与秦家、霍家,本只有几分浅交,秦芳这一声“世叔母”,一下子便将几家的关系叫得近了。冯二太太心中颇是受用。
绿萍识趣地捧着首饰匣子上前。秦芳打开匣子,捧过来,放到那雕着美人踏雪赏梅图案的黄花梨翘头小几上。苏氏和冯二太太都凑过来看。
那冯二太太对苏氏尚有几分瞧不上眼,对秦芳却丝毫不敢怠慢。听闻威远侯陪着秦芳回娘家,又在半路进了如意银楼,给她买了几件首饰,冯二太太更是不由得高看秦芳几眼。虽说是继室,可人家得到的这份尊重,也不比原配差。
待看到匣子里的首饰,冯二太太心下不由惊叹,乖乖,可真是了不得。这威远侯出手可够阔绰的。想他们冯家那位安国公,出了名的疼老婆,安国夫人也未见得随随便便就得了安国公这许多好东西。
秦芳又从匣子底部拿出两只蝶恋花的鎏金簪子,簪尾各自垂着两粒圆润的小珍珠流苏。她将两支簪子用丝帕托了,给冯二太太仔细瞧:“世叔母,我听闻淑贤、淑和两位妹妹品貌双全,极是聪慧灵秀,只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