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她就要进来,江衡伸手扯下床头的幔帐:“别进来!”
在军府里发号施令惯了的人,命令起来毫不含糊,当即便让陶嫤定在原地。好在她还没进到屏风后面,若是真叫她看去,他在她面前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陶嫤一手提着鱼篓子,一手扛着鱼竿,困惑地眨了眨大眼睛:“你还没起床么?”
按理说这个时辰,他应该早就起了才是。她转头看了看院外的太阳,都升得老高了,他怎么还在睡觉?而且声音听着很沙哑,是做噩梦了么?
陶嫤关心他,一连唤了好几声魏王,都没得到他的回答。
江衡倒回床榻上,厉声叫李鸿。李鸿就在门外,哎了一声来到屋内,“王爷有何吩咐?”
他寒着声音问:“郡主要进来,你们就不拦着她?把她带出去。”
李鸿纳闷地往屏风里头看去,以前不觉得王爷有起床气,怎么今早尤甚?昨日他才把郡主带进屋里,旁人都以为他们关系亲近,他又对郡主宠得很,谁敢拦她?没想到今儿个通融一回,反倒酿成大错。
李鸿为难地朝陶嫤看去,“郡主,您看……”
陶嫤不知道江衡怎么回事,还当他睡觉不喜欢被人打扰,遂懂事地点了点头,“那我到外面等他。”末了不望提醒江衡,“魏王快点。”
屋里没出声。
江衡觉得自己这辈子的颜面就到此为止了,饶是别人看不到,他也替自己不齿。好在外面催得紧,没工夫让他想这么多,他吩咐李鸿打一盆水来,简单清洗了一遍,换上墨绿柿蒂纹锦袍朝外走去。
陶嫤今儿把将军也带来了,将军正在树根下不断地刨着什么,她在边上聚精会神地看,末了遗憾地嘟囔了句:“这儿也没有。”
扭头瞥见江衡来了,欢喜地上前把鱼篓递给他:“魏王替我拿着吧,还有这个鱼竿。”
江衡往前走了两步,转移话题,“将军在做什么?”
她跟上去,果真把刚才的问题抛在脑后了,“我在教它捉蚯蚓,我们既然要钓鱼,便要准备好鱼饵。”
转眼间将军又刨好了一个坑,可惜依然一无所获,反而弄得爪子上都是泥土。将军是只骄傲的豹子,能陪着陶嫤做这些事委实不易,它抬起前爪往地上拍了拍,拍掉不少泥土。只是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吓退了瞻云院不少下人。
这种事根本用不着他们亲力亲为,江衡停步,吩咐李鸿道:“你跟李泰去院里挖些蚯蚓,稍后送去湖边,本王跟郡主在那里等着。”
李鸿远远地应了个是,忌惮将军不敢上前。
来到后院湖畔,陶嫤一门心思地放在钓鱼上,没再追问江衡为何睡觉会发出声音这件事,专心致志地摆弄鱼钩。
李鸿李泰挖的蚯蚓送来之后,她看着那一盆蠕动的东西便反胃,抬脚轻轻踢到江衡跟前,把鱼钩递过去,“魏王来。”
怕成这样,方才还壮志凌云地要跟将军一起捉蚯蚓。江衡没有揭穿,从木桶里取出一只蚯蚓串上,替她把鱼钩扔进湖里,“怎么忽然想来钓鱼?想喝鱼汤了?”
看来他还没有忘记上回陶嫤把他的鱼炖汤喝了,可不是嘛,他送什么不好,偏偏送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不吃难道还养着?
陶嫤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看着平静的湖面道:“我还是更喜欢魏王烤的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