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疑惑在周溥心里搁了很久,从殷岁晴跟陶临沅和离开始,他便有所怀疑。这段时间变化的所有事,很可能是陶嫤的所作所为。
如果她没有重活一辈子,为何能改变那么多事?
她奉劝两人和离,正是因为她知道殷氏最后的下场,所以她要改变这结果。至于她不让两人复合,应当是不想再让殷氏受到伤害,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当然,这都是周溥的猜想。
陶嫤果然被他问住,却没多想,仔细思考这个问题:“只要是我想,就能让他们复合吗?照周大夫这么说,几年前我还想让他们恩爱和睦,可是最后呢?阿爹跟阿娘的事,从来不是我想便有用的。”
周溥眼中的希望转瞬即逝,他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浅笑着在纸上写道:“是在下多嘴了。”
陶嫤看出他有些不对劲,“你是不是还有话想说?”
他却摇摇头,做了个告辞的动作,跟着崔夏一起离开了。
陶嫤看着他的背影,视线忽地停在他的手上。原来他手里还握着一个纸团,正是方才她从窗户里扔出去的那个,陶嫤一窘,该不是砸到他了吧?
可是他只字未提,难道是顺手捡的?
那他留着这个干什么,为何不扔?
她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让白蕊去把谢词写出来,她到一旁研究周溥送的瓷瓶。拔开软塞,里面果真有一颗颗红褐色的药丸,她倒出来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十颗。
周溥说这是能救她性命的东西,她一定要保管好。
与此同时定陵侯府,何玉照愤怒地回到自己家。
她耍起性子来,十步开外没人敢靠近,丫鬟都退得远远的,生怕被她揪出来撒气。以前并非没有这种事,彼时有个丫鬟无意冲撞了她,正值她在气头上,当即便命令把那丫鬟笞三十,撵出府外。
其余的人受到教训后,再也不敢惹怒她。
走了一路,何玉照还是没有消气,她愤愤地踢倒了廊庑下的落地花瓶,只听哗啦几声,彩绘精美的腊梅花瓶转眼成了一堆碎瓷。后头几个丫鬟见状,均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恨不得再往后退几步。
何玉照一路来到正堂,听下人说定陵候和宜阳公主都在那里。她迈过门槛,尚未看清里头光景便跺脚抱怨:“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正堂内除了定陵候和宜阳公主外,还有另外一人。
宜阳公主蹙了蹙眉,对她任性鲁莽的行为十分不满:“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没看到你舅舅也在?”
何玉照往左边看去,果见江衡正坐在椅子上,手肘随意地搭着云纹扶手,正在睇向这边。
“舅舅……”
她从小跟江衡的接触的不多,在她心中,江衡是十分具有威严的。听说他在松州带兵,击退过无数攻城的敌军,铁面无私,骁勇威武。她从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哪怕是她的亲舅舅,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江衡端着茶杯随口问:“怎么了?”
何玉照不知道他在,不太想告诉他怎么回事,奈何他亲口问了,总不能不说:“我方才从陶府回来,今天是陶嫤的生辰……”
说罢一顿,后面的事说不出口。
江衡喝茶的动作微滞,那个小不点的生辰?
他嗯一声,惯有的发号施令的口吻:“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