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一幕幕,恍若昨日。
然而,物是人非,如今的苏轻暖再也不会因为慕容长卿的一句话而彻夜难眠,牵肠挂肚。
她的心底多了一个人,一个比慕容长卿更重要的人。
只是,再见故人,苏轻暖始终没有完全做好直面慕容长卿的准备。
她轻轻叹了口气,翻身坐起。
窗外,一轮孤月高悬,万里无云,黑夜漫长得看不到尽头。
“好烦。”苏轻暖鼓起腮帮子,嘟着嘴,索性披了件衣裳,推门而出。
更深露重,迎面的风带着微湿的泥土气息,清新怡人。苏轻暖临时起意,决计不辜负这一场美丽的月色,去久违的竹林散心。
夜凉如水,寂静山林,竹林似海。
幽暗的暮色下,竹林没了平日的雅致,倒像是一直张大了嘴的野兽静默盘踞,守候猎物。
树叶婆娑的竹叶中,苏轻暖单薄的身影,穿过小径,绕过溪流,朝向高山深处前行。
她的脸色很是苍白,因为慕容长卿的血只能缓解她的毒性,却不能彻底解除。
山间万籁俱寂,偶尔听见不知名的虫子啾鸣出声,都能够吓得苏轻暖魂飞魄散。
“月牙,你本不应该活着,早在半年前就应该死在地牢里了!”
月牙?!
苏轻暖身子一震,惊得险些叫出声来。
此时,远处原来簌簌的脚步声越发逼近,苏轻暖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上,脚下一滑竟然跌入了河边的灌木丛中,差点便要落入河中。
一声长剑呼啸,空中闪过一道银光,便听见一个人重重跌倒的声音。
苏轻暖心头一颤,有些弄清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屏住呼吸,睁圆了眼睛透过灌木丛看去,惊得险些叫出声。
墨绿色的灌木后,一个中年男子手握一柄利剑,将浑身伤痕累累的月牙逼至绝境。
这个变故来的太快,太匪夷所思,乃至于苏轻暖几乎忘记要去隐藏起来。
“我早应该猜到,早应该猜到……”月牙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剑刺入骨的疼痛,只是痛苦的反复呢喃。
“你现在知道太晚了,少主早就猜到你会背叛她,你根本就是他布下的死棋。”
“一个注定去死的棋子!”
中年男子逆月光,朦胧的月色下看不清楚脸,可是语气中的杀意却冻得苏轻暖浑身颤抖。
嗖的一声,长剑从月牙的胸口拔出,血色溅起,漫天红潮。
那男子却并不准备收手,而是更加用力刺出,看情形是要割下月牙的头颅才肯罢休。
苏轻暖见此,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无论如何要救下月牙,查清楚来龙去脉。
她猛地伸手,拖住月牙的手,然后奋力抱住她滚下灌木丛,噗通一声双双跌入幽深的河中。
水花溅起,河面上荡起层层涟漪,中年男子大震,双目发红的冲向河边,却寻不到月牙的半点影子。
“逃了又如何了,服下了腐尸丹,只会死得更惨。”他阴冷的自语道,月光下的那张脸,竟然是宇文皓白的一个手下!
冰冷的河水下,苏轻暖并未听清楚上面的男人说了些什么,她只顾奋力浮水,迅速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她的大脑迅速转动着,消化这几日发生的种种一切,只觉得拨云见日,真相正渐渐浮出水面。
顾家,就是个阴谋。
不管是顾都尉本人,还是修炼蛊术的顾幼雪,还是眼前这个宁达强的亲妹妹宁月牙,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更诡异的是,明明已经落入大牢,注定死路一条的月牙,如今竟然出现在距离肃北千里之外的长安城里,这本事就是个耸人听闻的怪事!
而且,眼前,摆明了是有人想要杀人灭口,只是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苏轻暖猜测的那样,就不可而知了。
这一切的阴谋后,黑暗中那只阴暗的手,正伸出尖利的爪子,显出原形。
清冷的月色从林叶间洒进来,一地斑驳。
苏轻暖拖着重伤的月牙爬到岸边,她望着奄奄一息的月牙,有种命运弄人的感慨。
苏轻暖撕下一缕衣服,迅速为月牙处理伤口,她必须尽快找个医馆取药,不然月牙的命恐怕是要保不住。
月牙艰难的睁开双眼,在看清楚是苏轻暖救了她,先是一怔,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抓紧了苏轻暖的胳膊,命令道,“凤凰院,快,快去凤凰院……”
凤凰院?
那是什么鬼地方?!
苏轻暖皱紧眉头,冷冷瞥她一眼。
“不行,你必须尽快得到医治。”苏轻暖坚定的说,实在不明白此刻还有什么比她的性命更加重要。
“你到底去,还是不去?!”月牙雪白的手腕翻转之间,一把短刀便抵在了苏轻暖的脖子上,刺入肌肤三分。
苏轻暖皱眉,几乎是本能的用力将她一把推倒在地,捂住了伤口,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面无血色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