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四年春。
四月的江南已然春暖花开,遍地野草,桃花盛开。
地处北方的河曲,俨然片片焦黄,看不到花开遍地的美景,沟壑间的隐隐绿意,也在大兵的践踏下黯然失色。
河曲城外二十里,不知何时已被官兵扎下营盘,近万兵士奔驰于横木围起的大营之中。
营外三里的高坡上两名高大男子迎风而立,不时地交谈着什么。
二人相距三尺前后而立,凸显着官场的尊卑之别。
前头一人身着总兵军袍,一身银制锁子甲银光闪闪,头顶红缨更是迎风飞舞,目光着着,处处显示其独有的自信与着定。
后者则是铁制锁子甲,与先前王国般参将的服饰,黑漆漆的颜色想要表达其拼死沙场的豪情,却无法掩饰深深的疲倦与其眉宇间的书卷气。
“总兵大人,”参将打破了久久的沉默道,“守株待兔之法,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可笑,如今我部粮草已无法再支撑半月之久,而新粮的征缴却没有丝毫消息。”
“没什么可笑的,看起来愚笨的法子,对付王嘉胤这样的流贼便是最好的法子,不用动一兵一卒,便叫其瞬间自消自灭,”被称为总兵的人依然直视前方河曲城内,没有半寸的移动。
“末将愚钝,我认为河曲城三面环黄河天险,”参将伸手遥指着闪闪发亮的黄河,“我部只需直线前进,便可来个瓮中捉鳖,如此有效的速战之法,总兵大人为何不用。”
“万年啊,你饱读诗书兵法,难道不明白以逸待劳的意思吗?”总兵大人笑道,“我部兵马连月来疲于奔波,正好休整几天,养足精神,再去进攻不迟。”
“大人高明,连克数敌,皆非徒有虚名,末将佩服。”
“呵呵,若不是与你相处多年,我必认为你这是在贬低我,”总兵大人微笑的面容代替了严肃,同时用‘我’来称呼自己亦是证明两人关系非常,“别人都认为我一路自游击升为副总兵,两年间创造了不败的神话,其实,我心中最佩服的人还是洪大人。”
“洪大人乃文官,在这个乱世之时依然不崇尚武学的时代里,只是得到了万岁的赏识而已,并不说明他真有实力。”
“错了,万年啊,大错特错,”总兵大人连连挥手道,“直接从参政破格提为巡抚副都御史,洪大人并非浪得虚名,他才是真正的一战成名。”
“若洪大人在此,大人认为他会采取何等策略,绞杀反贼。”
“想不出来,但是我肯定还会用这个法子,逐个击破,先找势力较小的下手,才能屡破敌胆,叫其臣服于朝廷之下。”
“若能捉拿朝廷挂名的贼首,大人必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末将先行恭喜大人了,”被称为万年的参将,表情严肃恭敬没有半点的奉承之情。
“军功倒是没什么,我总在想何时能平定关内反贼,再向万岁请辞告老还乡,也去享享清福。”……
河曲城内,王嘉胤大帐之中。
王嘉胤走下高大宽阔的虎皮大椅,不停地走动着,思考着如何退敌。
王自用、刘国能、田见秀、李创、刘良佐、顾君恩分坐两边,皆是而容沉静,不曾言语。
“报!”
正沉默间,传令兵跑了进来,匍匐于王嘉胤身边。
“快起来,可有消息。”
“官兵已在城外盘桓五日,依然如常没有可疑之处。”
“可打听到是谁的兵马?”
“主帅曹文诏,先锋官艾万年。”
“可知此二人是何来历?”
“小人无能,不曾打听到。”
“嗯,先下去吧!告诉兄弟们时刻注意官兵的动向,”王嘉胤虽然心中焦虑,对兄弟却不会乱打乱骂。
“是!”
“只顾着打仗了,现在可好,连敌人的来历都不清楚,”王嘉胤甚是烦恼,待传令兵跑出去,颓然坐于椅上,右手成拳支起沉重的头颅,思考着如何才能走出这突然变成绝地的河曲。
“据自成所知,此二人皆是屡立战功之人,至今没有过败亡的记录,”李创轻敲椅子扶手,淡然说道:“曹文诏乃是山西大同人,艾万年则是自成的同乡米脂人,只是没有任何的来往。”
“我们只顾一时安逸,如今成了曹文诏的瓮中之鳖,”王嘉胤抬头后,表情放松了很多,“无论他是谁,如今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明显在等我们粮草用尽之时,再行屠杀!”
“朝廷对众反王有安抚之策,我们自然可以模仿他人来个炸降,待出了河曲再行举旗,”顾君恩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各人耳中。
“哈哈哈,”王嘉胤大笑着站了起来,“此话若是由他们说出来,我定会大骂一番,但是由先生说出来,嘉胤自然另眼相看。”
王嘉胤胡乱地挥舞着双手,似乎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事,“嘉胤虽然没读过书,但那些反复小人做的事,嘉胤还做不出来,嘉胤既然想反他大明,就是不想委屈求全地坐那些贪官污吏的打手,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