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一匹骆驼双腿一软,跪在了沙漠上,另外一匹再也没有拉住它的力气,只是站在原地,嘴巴不停的喘着粗气。
站着的骆驼身上趴着一名女子,身子被紧紧的绑在骆驼身上。似乎已经失去知觉,双手双脚垂在骆驼的两侧,头也低垂着。近看便知道正是谢御首,此时她的面色苍白,嘴唇已经干裂,一副严重脱水的模样。
那只跪在地上的骆驼,脖子上的缰绳,另一端不知道牵扯住了什么,被拽的笔直,制住了了它想要站起身的脚步。
它吃力拖着深埋入黄沙的缰绳,拼尽全力想要迈开步子,一个不剩却重重的倒了下去,身子歪歪斜斜的顺着沙丘滚了起来。
驼峰倒地的一刹那,“哗啦”一声,一只被缰绳紧紧缠绕着的手臂自黄沙下露了出来,坚韧的缰绳被一连打了数个死结,狠狠的勒进了皮肤,有血汩汩的从手腕处渗出来。
沙砾像是海水,往四周散开去。
骆驼打着响鼻,重新站了起来。
伴随着它的动作,一具裹满黄沙的躯体,逐渐袒露在了清空之下。
站着的骆驼脚步拖拉的往前走了几步,那具被紧紧困在缰绳上的身躯,也随之在黄沙上缓缓移动。
另一只手臂也终于从黄沙之下,露了出来。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那只手竟然还紧紧握着另一只手。
又是“哗啦”一声响,另一具遍布黄沙的身体也被拖了出来,滚落在空荡荡的沙海上,剩下的黄沙秫秫摩擦着……
夜幕渐渐降了下来。
晚风带着残留的热气徐徐拂过面庞,吹散了糊在面上的黄沙。
骆驼也疲惫的伏在沙上,鼻翼翕动着,不再走动。因为用力的挣扎过,那根牛皮制成的缰绳也几乎嵌进了它的脖子,此刻依旧绷得紧紧的。
“簌簌——”
黄沙摩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被缰绳的另一端牵住的人,突然重重的咳嗽起来。
血肉模糊的手一个用力,已反手拽住了绳子,吃力的将自己的身子拖了起来,一骨碌考到了骆驼的身上。
他身上的黄沙纷纷滚落,被风吹进鼻腔里,痒的厉害。
然而这个时候,他连打喷嚏的力气都快消失殆尽。
来不及静坐休息,他便俯身,用尽全力的去拉那个躺在自己脚边的人:“詹师兄……”
像是听到了他的呼唤,死去般的忽的睁开了眼,大口喘息了起来。
醒来后,詹育看了看身边的张巍,又赶紧望了望四周,看到静静趴在骆驼身上的谢御首,才叹了口气,又重新躺到了沙上。
夜风里,空阔无人的沙海上,只有两个被懂得瑟瑟发抖的那人,一个晕过去的女人并两匹筋疲力尽的骆驼。
太阳彻底落下后,天气便飞快的冷了起来。
明明前一刻吹来的风里还夹杂着白日的滚滚热气,转瞬便恍若寒冰。这样的夜里,没有几人赶在外头露宿。也许一觉醒来,好好的人,便成了坚硬的冰块。
冷月悬空,越升越高。
夜风里,张巍空出一只手来,终于将面上密密麻麻的沙砾抹去。
同样靠坐在骆驼身边的詹育喘着大气,将趴在另一只骆驼身上的谢御首抱了下来,紧紧的拥在怀中,用体温温暖着她。
,一边伸手弹去二人脸上的沙子。
视线重获明晰。张巍咬着牙把紧紧绑在腿上的匕首拔了出来,往缰绳上割去。
牛皮绳断开的那一刹那,手上的腕部干结的血渍立马绽开,鲜血“滴滴答答”的往身下黄沙上渗去。
张巍一口噙住了自己的伤口,在沙漠之中只要是液体就是宝贵的,更何况是自己的血。
张巍看着一望无际的沙漠,心中想着…也不知道被惊慌失措的骆驼拖着走了多远…
气温越来越低,他不仅打了个寒战。
“师兄,咱们离地宫多远了?”詹育怀中的谢御首终于醒了过来,颤声问着詹育。
詹育皱眉,举目四望。
冰凉的月光下,黄沙一望无垠。
看着此时静静卧倒的骆驼的状况,恐怕他们离地宫并没有多远。
“你们还能走吗?”张巍踉跄着站起身来,问着二人。
詹育扶着怀中的谢御首也慢慢的站了起来,又看了谢御首一眼,只见她点了点头。
“我们还行。”詹育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