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易想了想,“张叔,这东西是赝品是肯定的了,当然不能留。这一万块钱,也是您做生意的辛苦钱,也不能不要。根据我的观察,动刀刮开之后,应该有五成的把握出现问题。”
张七星点点头,表示了然。
这相当于一场赌博。如果那人耍无赖或者他也不知道这东西是赝品,就只能刮开,但是却只有五成的胜算。赢了,东西退回,还能要回一万。但是输了,你破坏了人家的东西,就只能要了,也就是说,再补九十九万,花一百万买一件赝品。
当然,如果知假卖假,甚至再想方设法做一个局蒙其他人,说不定花一百万,还能赚几百万。但是张七星不能够。
对于货主,张七星是想先礼后兵,先说出来,看看那人怎么说,如果顾念之前的关系,说不定就退钱拿着东西走人了。
张七星拨出了电话,很快就通了,“老武啊。”
挂了电话,张七星告诉唐易,这个货主,姓武,有个外号,叫武串子。一来他干的就是串来串去的活儿,二来,他喜欢玩儿文玩串子。巧了,他这会儿正在山州,说上午有笔生意,中午有个饭局,吃了午饭就能过来。
“那好,张叔,我也吃了午饭过来。”唐易应道。
“这个?”张七星面带犹豫。这里面有点儿事儿,唐易来,自然能帮着说,但是一旦有买卖双方两人之外的人,那武串子是不会轻易承认是假货的,或者说,撇开假货的事儿不提,这一万块钱,也不太可能退。
因为有外人在,传出去,可就坏了他的名声。
唐易明白张七星的犹豫,但是如果他不出来,那人又不听张七星所说的,这事儿就很难成。就说最后一步赌一把,张七星也不知道那有问题的地方在哪里,告诉他,他也未必能处理好。
唐中峰看了看他俩,“这样吧老张。你们进里间说话,唐易在外面等着,如果武串子不肯退钱退货,你就悄悄拨下唐易的电话,然后唐易就当是找你,直接敲里间的门,你看怎么样?”
唐中峰自然也是想全力帮助张七星的。
张七星最终点了点头。
下午两点,武串子来了,唐易正在古玩街上溜达呢,见这个像是外地人,等了一会儿便进了五德斋。
果然,伙计告诉唐易,老板和一位武先生进里间了,并且吩咐他,如果唐先生来了,先在外间等着。
过了十来分钟,唐易的手机响了,一看,正是张七星的号。
唐易上去敲门,张七星亲自开的门,“哎呦,唐先生,我这里有点儿事儿,怠慢了。”
这凤耳兽足彝就在桌上摆着呢,唐易看了看,笑道,“张老板,你的事儿不会是这个吧?”说罢,不待张七星应承,便上前仔细看了起来。
武串子是个光头的中年人,一看唐易上前,倒也没拦,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摩挲着光头,一副不忿的样子。
“这东西仿得不错。”唐易看完,抬头对张七星说道。
“什么?!”不等张七星说话,武串子先站了起来,“你干嘛的啊?”
“老武,这是我的朋友。”张七星笑道,“这可是真正的行家啊,唐眼唐易,听说过吧?”
武串子重新打量了一下唐易,“你就是唐易?听说是比较年轻。”
“幸会幸会,贵姓?”唐易转头伸手向武串子。
“免贵姓武,武松的武。”武串子伸出手轻轻一握,接着好似明白了什么似的,“张老板,您这不是给我玩一手双簧吧?合着您请了唐先生专门来戳我是吧?”
张七星赔笑摆手,武串子却又接着说道,“不管是谁?古玩圈的规矩得讲吧?说实话,您那一万块钱,我还真没看上。但是这东西,好东西!您耽误我这么多天工夫,我早倒给别人,早见钱了,钱生钱,我这少赚多少钱?现在您倒好,一句不要了。不要了就不要了吧!第一,一万块钱定钱,您还想要回去。第二,您说这不老不真,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武先生,别急。”唐易掏出了一支烟递给武串子,武串子到接了,唐易要给他点上,他躲了躲,自己掏打火机点上了。
唐易也自己把烟点上了,“我要说出来这不老不真的凭据,咱们是不是还得照行里的规矩来啊?”
“这没问题!”武串子吐出一口烟,“不过,咱们丑话说前头,什么不自然、感觉不对之类的话别说,我要的是实打实的凭据。”
张七星脸色一变,武串子先把话堵上了。唐易也说过,这东西仿得水平太高,要说实打实的凭据,表面上没有,得刮开。
张七星看了看唐易。
唐易笑了笑,“武先生,您这是难为人了,实打实的凭据,光看可看不出来。”
“唐先生,我知道你的名气。我和张老板呢,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了。但是,既然做古玩,就得讲规矩。要是规矩都不讲了,那这朋友还有的做么?规矩都不讲了,名气再大,他也不能让人信服!”武串子是个伶牙俐齿的主儿,这话说得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