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察觉到,二叔这个时候的反应是有点古怪的。在进入客厅之前,二叔还算是正常,他和范阳交谈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疑点,可是,他看赵梅父亲的这一眼,却让我怎么也无法理解。
他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去看赵梅的父亲呢?
“任何奇怪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二叔一开始没有什么异常,是有原因的,他用那种奇怪的眼神去看王建胜的岳父,也是有原因的。重点就在于,这些原因是在什么地方。”韩东林回答。
这些原因是在什么地方?说实话,一开始,我没有听懂这句话,仔细想了一下才明白了过来。问题不是出在二叔或者赵梅的父亲身上,而是出在地点上。
二叔在客厅外的时候,是正常的,而一到了客厅就变得古怪起来,这说明,他变古怪的原因,就在这客厅里。
王建胜、范阳和我们都知道,赵梅的父亲在吃饭的过程中暗暗进行了一场恶神崇拜的仪式,他以为王建胜和范阳被蒙在鼓里,但聪明的范阳早就看穿了这一切。范阳选择不懂声色,是为了完整地观看这个仪式,这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因为除了懂得仪式的人,谁也不知道这个仪式会对王建胜和范阳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二叔显然是知道这个仪式的。我觉得,他的反应说明了两件事。第一件事,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哥哥会进行恶神崇拜仪式;第二件事,恶神崇拜仪式产生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所以,即使是恶神崇拜者的一员的二叔,在毫无防备之下看到这个仪式,也觉得惊惧不堪。
我想到了这两点,范阳却想到了第三点,在韩东林的讲述中,我知道,范阳所想的第三点是这样的------二叔曾经深受这个仪式所害。
范阳的话非常有道理,一个人只有自己切身的利益受到损害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最大程度的不满,二叔用那种眼神去看赵梅的父亲,正说明了范阳想到的第三点是正确的。
“范阳看到二叔的那个表情之后,他也害怕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推测出现了错误。”韩东林叹了口气,似乎为故事中的王建胜和范阳即将迎来的命运感到惋惜。
我没有从范阳的推测里看到一点的错误,兴趣马上被韩东林吸引了起来。
“范阳究竟犯了什么错误?”
韩东林叹息道:“他察觉到自己犯的第一个错误,就是明明知道那是恶神崇拜仪式,还要好奇地想要去看完整。”
“我觉得,范阳不是一个会冒大风险的人。”我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他的智商很高,不会犯这种在没有把握之下的风险。我觉得,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韩东林哈哈笑了起来:“你说对了,范阳是有把握的------但是,这是在二叔出现那个奇怪的反应之前。”
不能说二叔的反应对范阳的判断会不会产生影响,但那种影响还不至于让范阳觉得自己犯了错误吧?
“范阳从二叔的反应里看出来了什么?”我问。
“对了。范阳一开始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冒险,他认为,就算是让王建胜的岳父完成仪式,也不会出现严重的后果。因为范阳身边有一面盾牌。”
韩东林说完这句话,没有继续解释下去,很可能是他认为自己已经说得够详细了。我却用整整三分钟才明白了韩东林的意思,明白他的意思之后,我吃了一惊。
“你说的盾牌,就是王建胜?”
韩东林笑着拍了拍手:“对了!王建胜是赵梅的老公,也是赵家的女婿。老话说‘虎毒不食子’,赵梅的父亲应该是不会做伤害王建胜的事的,范阳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可是,当他看到二叔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在听韩东林作解释的过程中,我不停地点头。韩东林说得没有错,王建胜的确是一面盾牌,有王建胜在,范阳觉得赵梅的父亲是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的。
可是,当范阳看到二叔的反应时,就发现了自己完全想错了。二叔的反应,说明二叔曾经受过这个仪式的伤害,而且,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哥哥会对自家的女婿下手,所以,在惊愕之下,他感到了巨大的震惊和失望,这两种东西,都透过他看赵梅的父亲的眼神表现了出来。
就算是聪明冷静的范阳,在此刻也感到了不安。他也看了一眼王建胜,用的是那种怜悯的眼神。
是啊,连自己的亲人都决定对王建胜下手,王建胜岂非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客厅里的气氛因二叔的那个眼神发生了改变,每个人都隐藏着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努力表现得若无其事,只有二叔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呆滞的目光显得更加呆滞了。范阳看到,他蜡黄的脑门上沁出细小的汗珠。
赵梅的父亲的表现却很随意,很正常,他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就像是一个好客在主人迎来了自己最喜欢的客人。赵梅的母亲依旧是木然地看着这一切,好像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和她没有一点关系;王建胜的表情却也自然不起来,他从范阳口中知道这是一个仪式,但他只是感到紧张,如果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