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为自己的处境担忧,信翁终于从水里浮出,而那条蛇十分温顺地游上岸,盘在一个石洞里。
“嘿,老头,等你好几个时辰了,到哪儿逍遥去了?”我故意和信翁套近乎,慢慢地从塔高处往下爬。
“怎的,跟我油嘴滑舌,说吧,痛快点,第二局赌什么?”信翁抖了抖身上的水珠,他那件衣服十分奇妙,不知是什么鱼类的皮囊缝成的,不沾水,很快上半个身子就干了。
信翁瞪了瞪眼,问我:“想好赌什么没?”
我从身上取出了藏好的筛盅,“就赌这个!”
“这个?筛子?”信翁似乎有些不信,挠了挠头,“小子,跟我开玩笑吧!”
“怎么,不敢赌了?”我问道。
“有什么不敢赌的,就是这玩意儿太低级,不屑于玩!”
“那你认输了?”
“呸,想得美!”信翁又把我上下打量了一遍。
我莫名地颤了一颤,但表面上依旧十分镇定地说:“就赌大小!”
“只掷一次?”信翁接过我的筛子和筛盅,上下捣鼓观察了下,自言自语道,“小子哎,知道你陆家做机关锁的,陆园挑人特别严格,挑买人时,只挑那些眼明耳亮,心灵手巧的刚开慧的孩子,然后对他们进行训练,使这些孩子逐渐成长为精明的机关师。一个马马虎虎的机关师,凭着声音,也能听出锁芯发生了什么,我猜小爷自然也有这样的本事,这才找我赌大小吧。”
被信翁这么一说,我哑口无言了,这老头比我想象的还要了解陆园。信翁发现我愣着,又问我,“还赌筛子么?哎,可是君子之约,说好了第二局你来定,我也不好临时反悔了。”
信翁表现得十分无奈,我心里反而忐忑起来,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我把筛子放入筛盅,上下左右摇动。筛子在筛盅里翻滚,我认真记住每一个碰撞,又假若无事的问信翁:“你说大还是小?”
“你先说?”信翁笑着,一点也不着急。
我啪的停下,将筛盅扣在了一个石凳上,问信翁:“我先说,你不后悔?”
“我走江湖的,要名声,哪里会耍赖,小子你别耍赖就行。”信翁倒是起劲。
“小!”我斩钉截铁道,这练了十多年的耳朵,应该——绝对不错的。
信翁拖了个大长音,“那——我只能是大了!”
我把筛盅一掀开,顿时惊讶万分,那筛子分明是六点最大,“怎么会——”
信翁嘿嘿笑着,便把筛盅拿起来,指了指筛盅的内壁,“趁你不注意,我在里头涂了层东西,你听的声音不准啰。是你自己想耍赖不,要不是自己心里有鬼,倒不一定输,哈哈!”
我这才想到,先前信翁琢磨筛盅时,就动了手脚,怪不得我听茬音了,心里虽然有气,但输了毕竟是输了,不能失了气度。
信翁笑道:“小子哎,这回服了吧。我已经赌赢了两局,按约定,你小子得应我一件事儿,不管多难,得给我办到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么!”
“只要不伤天害理。”我应道。
“好,交出《机芯籍》。”信翁突然幽幽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