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声、枪炮声、惨叫声、呻*吟声以外,远方还传来了锣鼓声……面对一片虚席,集仙仍在演戏,正在杀戮之士兵亦不得不露出一脸之惊愕……彼等动作悸颤如老朽之机器,目光空洞如没有灵魂之木偶……正是有如此意想不到之一幕,一众演员得以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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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兵说:“此人孔武有力,应该是清兵!”另一人接着说:“还有瞎了一眼,腿有伤,脸上手臂上也有不少伤痕,应该是作战时受伤!”
“别找借口了!”那军官下了马上前:“是不是清兵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找个活人已经不容易了!”然后“嗖”的一声拔出锋利无比的武士刀,指着岳冬额头,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不是留活口吗?”身边的日兵对长官的言行不一感到诧异。
岳冬又再剧烈的挣扎,但挣了几下知道压根没用,知道大限已至,悲叹了一声,阖上了眼,等待死亡的来临。
此刻脑海里只有心兰,也想到,如果她死了,自己活着其实还有什么意思?而……如果……她还活着呢?
这问题其实在朝鲜的时候已经想过。对心兰来说,自己和左叔叔一样,早就在平壤死了。如果她还活着,而自己最后没命和她相见,自己在她心目中不就跟她爹一样,永远成了为国捐躯的英雄吗?这,也不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吗?
日兵们见岳冬不怕死感到万分惊奇:“这个人居然不怕死!”“来了中国这么久才看见第一个!”
日本军官的刀尖在岳冬的额头上轻轻的,由上而下的划了一下,然后嘴角勾了勾说:“这条命,他应得的!”话毕收起了武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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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胡离家二十春,千里迢迢无信音。世上若得全忠孝,臣报君恩子奉亲……”
板鼓和京胡的声音远处传来,正是上演《秋胡戏妻》。
“进去吧!”眼前的布条终于被摘下,岳冬被日兵推进了一房子,然后锁上了门。
臭气熏天。受了伤的岳冬之前眉头也不皱一下,但现在这气味却顿时让他面容扭曲。
岳冬仰着头,刚刚重见光明的他,视力还是模糊。虽是正午,但室内没有窗户,阴暗异常,仅从门缝和四周砖墙和屋顶间的孔隙射进了熹微的光线。房间狭小,可能是间柴房,走了几步,感觉地上有水,加上四周弥漫着大小便的恶臭,不知是否就是粪水。再往地上一看,有东西在蠕动,认真一看,原来地上正坐着三十几个人!
岳冬稍微一惊。只见他们都蜷缩着身子,衣衫褴褛,污秽不堪,瞥了岳冬一眼后就把脑袋藏起来,又或看着某一点发呆。
如,死人般的目光。
岳冬不明形势,未敢说话,找个稍为干净的位置坐下,留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远处继续传来热闹的大戏声,房间内一直静默着,人们始终一动不动,就如睡着了一般。岳冬故意的看着其中一个睁大眼睛发呆的,那人发现岳冬看着自己,便把目光搁到别处,眼神依然呆滞,脖子也懒得挪动,像是正在冬眠的冷血动物。
“来呀!畜生们!吃饭了!”过了半晌,突然门外传来声音,未几门口下方的一小口就打开,递进了盘子,盘子上是两大盘馍馍。
四周本来如尸体般的人们跃然变得如狼似虎,狼奔豕突,争先恐后的抢了起来。虽然没有大打出手,但馍馍却被挣到地上去,沾上了粪水,但人们还是照样的抢,抢了也不过用衣袖擦了擦,然后马上狼吞虎咽,仿佛饿了很久似的。
外边传来了日本兵的讥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