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日自午后四时,骤降大雨,士兵还未进餐,浑身淋透,雨水和伤员的鲜血混在一起流淌,满地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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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很静,静得连时钟的秒针跳动声也能听见。
立见尚文、佐藤正、大岛义昌,也就是日军在平壤正北、东北、东南方的部队的队长,此刻正不约而同的注视着自己手上的腕表。
秒针终于搭正西历九月十五日,农历八月十六日,凌晨四时。
“进攻!”三人几乎同时下令。
剎那间,日军南北近四十门大炮同时向城外的清军堡垒猛烈轰击。
炮弹划破夜空,全城如同白昼。
清军各军也毫不示弱,早已就绪的他们瞬间便发炮还击。
双方近七十门大炮互相轰击。
山川震眩,势崩雷电。
双方期待已久,日方更是处心积虑三十年的战事,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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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总统,日军三路同时向平壤炮击!”芦榆防军一亲兵跑到叶志超的卧室报告。
叶志超彻夜未眠,此时正目光深沉地看着窗外的明月,也不知看了多久。听见下属的报告,只是取出托裱看看,恹然地应了声:“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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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漫天,惊沙扑面。
马凯清和薛云开毫无惧色,居高临下,指挥调度。
“中垒炮位应该多照顾长林洞那边的倭军!”
“老蒙他吃素的吗?都让江边的倭军跑哪去了!?”
“是时候给对岸毅军送点东西了!”
薛云开终不愧为老将,一直泰然自若,擎着望远镜视察着船桥里方面的战况。
虽然是两千二百人对日军三千六百人,但这里三个堡垒占尽地势,火力恰好能互相配合,给日军造成重大的伤亡。而平壤城南外城附近由于西边的日军未至,那边的盛军还能发炮牵制江对岸的日军。盛军还不时用浮桥从城里给大同江对岸的堡垒派援兵和送弹药。每次有盛军勇兵过桥,江对岸的士兵便振臂高呼,士气大振。
“杀他*妈*的!”一个棚的勇兵杀得兴起,齐声站起猛放排子枪的大喊,前方的日兵频频中枪倒地。
由于该处地势平坦,且清军已占据地利,哪怕不断改变炮兵的位置,日军始终难以凭较多的大炮压制清军。
“报告,敌兵顽强抵抗!死守不退!”
“报告,敌兵炮火猛烈!第三大队还未到达指定位置!”
“报告,炮兵阵地距离过远,未能射击右翼敌垒!”
“再前进一百米!这不用我说吧?!”
听见旅团长的大喊,士兵们都立刻诚惶诚恐地退下。
越是久攻不下,大岛义昌便越是窘急,开始丧失了他之前在牙山成欢迎战叶志超时的沉着和冷静。那次大胜使他喜出望外,也让他他以为所有清军都是如此不堪一击,只要略略轰击片刻,然后左右翼包抄一下,自然就不战而退。故昨晚还回函师团长野津道贯,说明日上午八时前便能“共握手于城中,以祝万岁也”。
现在想起,更是焦灼不安,心急如焚。
黑色的汗液流过眉宇间如河川般的皱纹,经过鼻翼,再流到嘴边去。
多么的苦,多么的涩……
看着手表一分一秒的过去,此刻的大岛开始感到,自己,似乎是轻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