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岛少将显然受了成欢之胜所影响,未俟9月15之期和其余三路部队,便仅以第九混成旅团率先强攻平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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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壤城外炮声隆隆。
战事,终于打响。
南路日军率先抵达平壤城南,并于上午九点左右率先向清军在大同江南岸的栽松院阵地发起连番炮击。
负责驻守其他阵地的清军丝毫不敢增援,因为目前只是一路日军,其余各路日军随时都可能出现。
平壤城内人心惶惶。
除了薛云开和马凯清在外指挥,各军统领在叶志超芦榆防军的营务处内紧急会商。
平安道监司闵丙奭、兵马节度使朴永昌,还有各军的一些副将营官等也都在场。值得一提的是,马凯清座位旁边多了近日才获提拔为毅军分统的孙显寅。
时值正午,炮战暂时告一段落。
外边战云密布,屋里不得不亮起了蜡烛和油灯。
人心惶惶的不单是平壤百姓,还有这狭小的房间里的人。
四周的烛光也不安的悸颤着。
“战况如何?”“没攻进来吧?”“倭人到哪儿了?”“谁胜谁负了?”“几路倭兵了现在?”“是不是四路倭兵全到了?”“倭兵目下多少人呀?”“谁在和他们开仗呢?”“他们有多少门炮?”“其余各路倭人目下在哪儿?”“我军伤亡几人了?”……
各人进来时都问过最少一个以上的问题,叶志超也都一一回答。自听见炮声响起的那一剎那起,叶志超就马上派人打探战况,每十几分钟就汇报一次,故他对于战况也确实了如指掌,其他人也都被告知日军只不过是牛刀小试,我方占地固若金汤云云,不然,目下这房间里必然是另一番景象。
然而,人心惶惶並不是简单的由于炮声。
炮声,不过是接下来的浩劫的序幕而已。
在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由于全部撤回出击的部队,日军畅通无阻,行军迅速。
从南边进军的第五师团本部和第九混成旅团在到达黄州后兵分两路──第五师团本部往西北走十二浦,打算从西边进攻平壤。第九混成旅团则取中和,从南边进攻平壤。
至于第一批在元山登岸欲南下汉城但中途折返北上的朔宁支队,则从江东出发,打算从东北进攻平壤。第二批在元山登岸直走平壤的元山支队,则抢顺安,欲从北边进攻平壤。在顺安的奉军无险可守,且寡不敌众,被逼退回平壤。
就是,后路被断,四面楚歌。
电线被断,平壤再也收发不了一封电报。
粮草、辎重、援兵,在大战前再也不可能来了。
还未说,左宝贵已向各军通报,北边元山之师最少有六千人,十六门大炮。并不是之前估计的那样,只为牵制之师。
犹如,一座孤城。
祸不单行。就在昨天,闵丙奭辛苦在平安道各处搜刮回来以济平壤之急的两千多石粮食,让叶志超望穿秋水的粮食,就在大同江上游被日军劫去!
但这也怪不了他,不是平壤上万人嗷嗷待哺,日军步步进逼,而国内粮食还是颗粒未至,叶志超焉会兵行险着?
存粮,只剩几天。
相比其他人惴惴不安,叶志超此刻却似乎心平如镜,一脸的平静。但这平静,不知是否那种超越了绝望的平静,犹如,某些犯人在行刑前突如其来的平静。又或许,那是装出来的平静,而这在紧要关头的平静,也算是自己对于“平壤诸军总统”这虚职尽的最后的一点本分吧!
“薛总统和马总统应该是赶不回来了,”沉默良久,叶志超开腔说,脸侧向旁边站着的亲兵:“还是先说吧!”那脸皮极力地维持其作为直隶提督的最后的一点尊严,但内里的底气早已被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