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和黑子冒着大雨急急忙忙的从教堂跑去左府。黑子助三儿翻过了墙,三儿又偷偷地跑到心兰的房间前。
“咯咯咯……”三儿跪在地上敲门,东张西望的隔着门说:“兰儿!兰儿!三儿哪!”
心兰听见是三儿,忙扑到房门前问:“怎样?”
“他……他说……”三儿支吾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说呀!”心兰急得快哭出来。
“他说……跟他没关系……”三儿一脸无奈。
“怎么跟他没关系……”心兰先是茫然地说着,然后激动地喊:“怎么跟他没关系?!我明天可要嫁人了!”
“我也跟他这么说呀……但他哭得不省人事,又学人家喝酒,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心兰下巴抖颤着,站立不稳,慢慢地顺着房门坐了下来。
听不见回应,三儿低声喊了声:“兰儿!没事吧你?兰儿!……”
心兰累得说不出话,头仰靠着房门,呆呆地看着上方那唯一一扇没有被锁上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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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兰把凳子搬到床上,小心翼翼的爬上凳子上,又抓住那扇窗下方的窗框,踮起脚奋力拉自己上去。
身子靠在窗框上,心兰看了看下边差不多有一丈高,也顾不了害怕,咬紧牙关一跳,落地不稳,重重地摔在地上那泥洼子上。
脚跟扭伤了,满身肮脏,但还是奋力爬起,大雨下忍着痛一拐一拐的从后门离开。
去医院。
到了。进去。
摸黑走着。沿路都是雨水和泥巴。
找到岳冬的房间。
心兰悄悄把门打开。白光从前方的窗户射进,两扇窗打开着,窗外是一片瀑布。
只见岳冬就坐在窗旁那床上,呆呆地玩弄着手上的布袋。从不喝酒的他,旁边却放着两三个酒瓶。
酒气弥漫。
此时感觉门口站着人,岳冬终于抬起头来。
心兰,满身污泥,浑身湿透。
雨水,不停的从秀发滴下。
岳冬就是看着,脸红耳赤的看着。
心兰脚步蹒跚的上前,呆了半晌,见岳冬始终不说一话,开腔道:“我明天要嫁给苏明亮了。”表面虽是平静,但背后那怨恨之情已渗透在每一个字里。
岳冬愣着,然后迷迷糊糊,傻傻地笑了笑:“恭喜……恭喜啊……”
心兰的心被撕开了似的,但仍尽最后的努力,强忍着自己的感情,哑着声音说:“你舍得?”
岳冬见心兰这表情,未敢再笑,也回避了其目光。
“你说的,还记得五年前下咱们十指紧扣跪在我爹前吗?还记得漫天风雪的那晚,你从后搂着我,过说些什么吗?”两眼模糊的心兰走到岳冬的床边,质问着岳冬。
岳冬扭头看着心兰,抖着嘴唇说:“你爹……你爹把我爹杀了……把我一家都杀了!”
“不是他干的……”心兰哭着的争辩。
“他自己说的!还有假的?他连我也想杀呀!……我怎么娶你?……我怎么娶你呀?!”说着抱着双腿,又再潸然泪下。
“不会!他只是想让你们团聚!”
“我真的死在韩家屯,你不就死心了吗?……如果不是我爹硬把我绑起抬出来,我早就回不来了!”
“不是的……”心兰回想父亲自岳冬被送回来的神情,以及父亲一直对自己幸福的执着,语气就已经软了下来。
见岳冬泣不成声,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心兰再说不出抗辩的话,揪心的看着他,缓缓地坐在床边,身体靠近岳冬,双手抱着他的头。而岳冬则伏在心兰的怀里放声大哭。
电光闪进了阴晦的房间里。看着岳冬眼帘半垂,一脸乱蓬蓬的散发,两腮下巴满是颓唐的胡茬,伤痛欲绝的哭着,鼻尖吊着长长的鼻涕,还有那脸上那萧索的疤痕,心兰知道岳冬已经尽力最大的努力,他不可能再为自己付出什么了。
心兰的手温柔地拨开岳冬脸上的散发,默默地看着他,温柔的轻声说:“岳冬,你喜欢我吗?”
听见心兰那煽情的声音,岳冬泪眼看着她,下巴一抖一抖的:“……我当兵是为啥?不就是为了你吗?!”
心兰凄然一笑,抽了抽鼻子,贴到岳冬的脸上:“那就让我替我爹赎罪吧!”话毕深情地吻着岳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