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一个能言善道的商人。先是说点咱们不爱听的,然后再说点咱们爱听的。”
苏明亮报以一笑:“两位军门,小的一介商人,虽好谈时政,但其实不谙兵事……”这时面露忧色:“小的也斗胆反问,倘若两国开仗,我朝能否轻易取胜呢?”
换来的又是一阵窃笑声。
左宝贵则微笑着环顾了众将士,然后又低下了头,待笑声渐止,才抬头看着苏明亮:“当然可以。”
苏明亮稍稍仰头,一幅安然放心的样子,然而却不时留意着左宝贵脸上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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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赵西来吗?”
东大街的耶稣教教堂。
虽已入夜,教堂内仍一片热闹,锣鼓声不绝于耳,与四周的西方格调格格不入。
“对!你是谁?”
“就是你洗刧了郭家村,还杀了那么多亲军兄弟吧?”
大堂尽头的耶稣受难像下搭建了一演布袋戏的小戏台,台上舞动着两个布袋木偶──胡匪和勇兵。黑子和三儿则坐在两旁长长的椅子上,正为一些布袋修补衣服。
“对!就是老子干的!你想怎么样?”
“好!今儿我就要手刃你!来慰我兄弟们在天之灵!”那“勇兵”从腰间拔出一把刀耍了起来。虽然只是一手操控着布袋,但幕中人掌上功夫了得,布袋耍起刀来与真人无异。
有黑子和三儿伴着,幕中人自是岳冬无疑。
左宝贵有明令不让自己进左府,自己一天到晚得呆在亲军教场里,一个月才得两天可以外出找心兰,可是心兰却一直避开自己。而这一个多月来不停地听见才貌出众的苏明亮与心兰朝夕相见,哪怕伤早就好了还是每天登门造访,还不时送东西给她。更有小道消息说两人快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苏明亮很得左军门的赏识云云。是以岳冬每天都忧心如焚,希望尽快能哄回心兰,所以编了一出布袋戏,打算在左宝贵不在时演给心兰看。今日就趁着放假来到司督阁的教堂好好排练。
台前坐着一群看得出神的小孩,大部分是西洋人的孩子,虽听不明白其中口白,但看着台上有趣的布袋在舞动,也足以吸引他们看足一整个晚上了。
“好家伙!敢与我赵西来单打独斗!那我就让你跟你死去的兄弟见面见面!”
“胡匪”也从背后拔出一刀,耍了起来。
虽然还是三月天,但岳冬在幕中不停地舞动双手却搞得满头大汗,还得边踏压板敲打锣鼓边念口白,还要是装着不同的声音去念,可是一听见小孩们说:“打他!”“快打他!”,还是满足地笑了,演得更是起劲。
见那“勇兵”耍刀耍了半天还未冲上去,那“胡匪”停了下来,喘着气的不耐烦喝道:“你干什么不过来?你不是要报仇吗?”
“我见你的刀法太厉害了,我打不过你,所以不敢上!”
“你真他*妈*的老实……那……你的仇不报了?”
三儿这时边缝着衣服边对黑子说:“‘他*妈*的’好像不太好吧?这儿这么多娃儿……”
黑子则说:“没所谓啦!他们也听不明白,何况他们要学咱们说话,头一句也是学这句嘛!”
“报!当然要报!”
“……那……那我……不!那你打算怎么办?”
“所谓国有国法,你自己去向官府投案好不?”
“你他*妈*的不是在忽悠我吗!看刀!”“胡匪”按捺不住冲了上去。
此时那“勇兵”突然放下了刀,不知从哪来弄来了一支“洋枪”,顶在肩膀上瞄着那“胡匪”放了一枪!锣鼓一声响,“胡匪”中枪倒地,小孩们则哄笑不已。
这时外边突然跑了个勇兵来,走到台后边跟岳冬说:“别唱了!慕都护来了!”
然而四周的锣鼓声太大,岳冬又入了神,压跟儿听不见。
那人叫了两声“岳冬”还是没反应,便揭开布幕,凑到岳冬的耳边道:“别唱了!慕都护来了!”
戏台上的“胡匪”和“勇兵”突然停了下来。
“慕都护来了?他来干嘛?”
那人轻声说:“别那么大声!他就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