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音,好似弹珠,一颗一颗蹦出。
单一听来,无甚特别,但这一连贯起来,却散发着一种诡异地魔力。
悲伤。
悲伤的韵律。
好似流水,缓慢地流动,渗进每个人的内心。
没有人笑了。
他们好似入魔一般,只听了短短一段,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刷——
凌霄加快指法,音节开始变得湍急起来。
从悲伤变得深沉。
溪水化作洪流。
故国沦丧,理想破灭,爱人反目……
诸般悲凉情绪,纷至沓来。
人群彻底安静,低头垂首,他们完全陷入了进去,被这种悲伤的情绪侵蚀着,牵引着,毁灭着。
刷——
节奏到了此处,又缓慢了下来。
由深沉变成了绝望。
崩塌的绝望,腐朽的绝望,死一般的绝望。
这一段是肖邦的夜曲。
肖邦绝对算得上是钢琴作曲家中的第一人。
年少时离开故国波兰,带着一捧友人赠送的故国泥土去国外求学。
终其一生,再也没能回到祖国。
后来几经沉浮,跟法国女作家乔治桑经历了一段长达八年的爱情,这段感情最后没能修成正果。
再后来二战爆发,故国沦丧,爱人离去,挚友去世,诸般绝望的情绪,终于让肖邦崩溃了。
于是就有了这首夜曲。
这首曲子,是肖邦艺术的最高峰,也是他一生的真实写照。
不久之后,肖邦去世,遗言很简单,是要求把他的心脏运回故国波兰安葬。
叮!
最后一个音节敲下。
凌霄吐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心中的感觉,无法形容。
沉默。
良久的沉默。
呼——
终于有个沉重的喘息,打破了这种死一般的沉默。
“我……怎么哭了?”
一个名媛摸了摸脸颊,竟是有眼泪滑落。
“我那个去……竟然也哭了。”
这是一个男人,竟是也发现自己流泪了。
事实上不止他们,近乎所有人都哭了。
这是一曲有魔力的曲子,能唤起人内心最柔软、最脆弱的一面。
那深海般的悲凉,那崩塌着的绝望,又有什么人听了能不哭呐?
陈皇妃神色复杂,悄悄地抹去了眼泪,她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但就在刚才,她悲从中来,想起了她死去的哥哥,竟是无可抑制地哭了出来,眼眶微红。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凌霄,知道自己错了。
错的离谱。
此人哪里是什么土鳖,分明深藏不露的大家!
哭得还有叶轻眉。
她叹了口气,本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在三年前流干净了,想不到现在的她,也会有悲伤这种情绪。
她也看着凌霄,思绪起伏。
这小家伙,还真让人看不透呐,年纪轻轻,怎么钢琴弹得这般好?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家伙方才弹琴的样子,还真是挺迷人的。
她想到这里,俏脸微红,连忙摇头,驱散这抹忽如其来的莫名情绪。
凌霄眼神清澈,扫视众人一眼。
他也没想到,肖邦的蝴蝶结效果会这么逆天,看来跟太白仙酒一般,是跟文艺之心产生叠加效应了,才造成了这种逆天效果。
掌声。
迟来的掌声。
雷鸣般的掌声。
人们卖力地鼓掌,把手掌都拍疼了,不过谁在乎呢?
这是真正的大师,这是真正的神作。
当得起这样的掌声。
唯有李青书,脸色铁青。
“怎……怎么可能?”他还是不敢相信。
在众人注视下,李青书灰头土脸下台了。
胜负?
没人在乎。
简直不用比了,他钢琴弹得再好,那也是术。而凌霄,那是道。
技近于道。
拉开他何止一个身位?
这不是一个层次的比较,也没有任何比较的价值。
掌声经久方息。
“大师!这是真正的大师!”
“是呀,绝对是跟李斯特、肖邦一个水准的大师!”
“跟这个少年比起来,朗朗什么的弱爆了呀!”
折服。
众人折服了。
完全忘记了方才还准备着可劲儿奚落这个家伙来着的。
这无异于自己打自己的脸。
但没人在乎。
这就是艺术的力量。
“这……这位先生,你赢了……”支持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偷偷抹了抹眼睛,他才不会承认他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