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农家夫妇犹豫了一下,但一看见那两个漂亮的男孩和那一大袋的钱币,便难以抵挡诱惑,农夫说:“大官人放心,我们住在这山坳里,亲戚都嫌俺们穷,一年到头都不来一次,邻居更没的,哪个晓得俺们家的事情,往后有人来,俺就说俺媳妇给俺添了两个大胖小子,保证不会给大官人添麻烦。”
“那就好,从今往后,这两个男孩就是你们夫妇亲生的儿子,他们的来历连他们自己都不能知道,你们最好尽快把他们变成这山野中黝黑粗犷的野孩子,这样更能掩人耳目。还有,给你们这笔钱,你们也别一下用的张狂,免得引起怀疑。”
“是是是,都听大官人的。”那对农家夫妇连忙应诺。
那两个人便赶紧回去向李斯汇报,而李斯也在合适的时机将这个事情告诉了栀子,栀子知道那两个孩子躲过了这一劫以后,心里便觉得十分欣慰,就让他们在山野间开启新的人生吧,他们本不该生在宫廷。
但那两个孩子名义上是已经被杀,消息在宫廷中传开,最终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太后一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崩溃了,她歇斯底里地哭喊、闹腾,甚至扬言要为小儿子报仇,但现在的她连永乐宫的宫门都出不去。
太后的歇斯底里的状况都一一传到了紫微殿,栀子能理解太后的感受,她想把事实的真像告诉太后,但是她知道不能,太后那个人总是缺一根筋,如果事情败露了,受牵连的就不只是自己一个人,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而秦王政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对待这件事上,他早已冷血了,而栀子看着这样的他,一种既难过又害怕的感觉。躺在他的身边,心底感到隐隐的心悸。清晨醒来,看着他穿着黑色的朝服,站在熹微的晨光中,总觉得他是站在半明半暗之中的一个魅影。
栀子此时也挂念着茜草和她父亲平安君,上次在雍城,平安君为秦王政挡剑而受了伤,栀子不知道平安君好了没有。于是她便向秦王政请求道:“陛下,上次,平安君为陛下挡剑而受伤,不知道现在伤势怎么样了,臣妾也想去看看茜草,这些天都没见她,怕她为她父亲的伤势而伤心。”现在,她竟然规规矩矩自称起“臣妾”,主要也是因为心中的恐惧而产生的隔阂。
秦王政说:“他已经好了很多了,我一直派御医去给他疗伤。”
“这样啊…”栀子仍然心有不甘,她其实想出去看看茜草,但她也不敢开口。
这时,秦王政说:“平安君为寡人而受伤,寡人理应亲自去看望一下他,他本来也是先王的长兄。今天下午正好没事,你跟我一起去吧。”
“是。”栀子连忙答应,她突然想着是否要谢恩,但觉得还是太生硬了,便略微欠欠身子起身,说:“那臣妾去换身衣服就来。”
秦王政一直看着她,在她转身之时,他突然拉住她,说道:“你无须害怕我。”
栀子心一惊,看着他,没想到他总能一眼看穿自己的心思。
栀子换了一身稍微正式一点的浅黄软缎宫装,与秦王政一起来到平安府。平安府的上上下下已经在门口跪迎了,包括带着病容的平安君。看样子,平安君已经好了很多了,秦王政忙让平安君回去卧床。来到府里,秦王政在房间里与平安君寒暄着。栀子便忙和茜草出去聊了。
她们走在院子里,此时正值春天,园子里百花盛开。
“看到你父亲好了,我就放心了,上次在蕲年宫真的太惊险了,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栀子说。
“是啊,你倒下去的那一刻,我心都提到嗓子上来了,我当时都想往你身上扑了,幸好陛下快了一步,接住了那一刀,谁知另一刀又插在了我父亲身上。那些刺客真该死!这些天,我一直守在我父亲身边,现在总算度过了危险期,我也放心了。”
“总算有惊无险。”栀子说,但是她心里知道还是有很多人回不来了,这次在叛乱中死伤的人,还有变化了的人。她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时,她看到了牡丹亭,记忆瞬间跳转,她又想起了成蛟,而此时出来的他也看到了她在注视着牡丹亭,心里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