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凌晨,栀子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她感觉到有人走到她的床边来,栀子定睛一看,竟然是夏太后,她穿着很正式的藏青色的礼服,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带着凤冠,一改病容,看上去很端庄华丽。
栀子感到很奇怪,准备坐起来迎接,结果夏太后示意她不要起来,慈祥地说:“你不要起来,哀家跟你说几句话就走了。”
“太后请说。”栀子说。
“你还记得答应过哀家的事情吗?”夏太后说。
“记得。”
“那么一定要做到啊。”夏太后说完就转身走了,拖曳着长长的裙摆。
栀子很想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突然,有人摇晃着她的身子,“醒醒,女人,快醒醒。”
栀子睁开眼睛,见是木槿,原来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
“夏太后薨了。”木槿说。
栀子吃了一惊,立刻坐了起来,她想起刚才的梦,想起夏太后的那容光焕发、装束华丽的样子,没想到,她竟然就走了。栀子简直觉得那根本就不是梦,她就是临走前来道别的吧。梦里梦外,虚虚实实,让栀子一时难以相信。
栀子连忙起身收拾,准备去北宁宫看一看,栀子考虑着该穿什么,突然想起刚刚缝制好的那身白色棉布裙子,这个时候正好派上用场。白色棉布裙裁成普通的家居样式,窄袖,花苞一般的收摆,腰带系成蝴蝶结的样式。
洗漱好以后,匆匆地梳理了一下长发,栀子便和木槿出门前往北宁宫。此时,天蒙蒙亮,一开门出去,晨风便习习地吹了过来,栀子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平时的这一带很冷清,但此时路上却不断有人来来往往。
来到北宁宫,北宁宫已布置成白色的一片,栀子一见,悲从中来,人为什么会死?她立在台阶上,正在消受着这种悲哀的情绪。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喊道:“大王驾到。”
栀子蓦然回首,见秦王政从车辇中走下来,他也是浑身缟素,穿着素白的缎面礼服,头发工整挽成发髻,束在白金冠内。
栀子和木槿忙跪下,“拜见陛下。”
秦王政踏上台阶,在她们面前驻足了一会儿,“起来吧。”他说,声音严肃。
栀子和木槿起身,秦王政瞥了栀子一眼,看着她那素净的打扮,随后说:“跟我进去吧。”同样冷而肃的声音。
于是,栀子便跟随在他身后,向宫内走去。在夏太后的寝房内,栀子见到了静静躺在床上的夏太后,她盛装着,带着凤冠,一如梦中所见的情景一般。栀子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复杂的感情:悲哀,灵异,惊恐。
栀子不禁拉住秦王政的手臂,将身子微微依靠在他的身上,此时,她需要依靠他。秦王政回头看着她,本来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行为是不端正的,但是他看到了她眼里流露出来的悲伤,于是便也任她依靠着。
秦王政对这位亲祖母是有感情的,于是接下来的几日,他没有去上朝,在北宁宫为夏太后举行丧礼,这是他即位这么多年以来鲜有的缺席。而栀子也参与了丧礼的全过程。
宫里宫外王室宗族的人都浑身缟素地参加丧礼,茜草也趁机得到了解除禁足的机会,她也随她父亲进宫来参加丧礼了。于是栀子得以和茜草相见。
悲哀而凝重的丧乐让栀子情不自禁地悄悄地哭了好几次。她的泪,也都看在秦王政的眼里,他不明白,自己伤痛,抑或者是茜草等其他人伤痛都还可以理解,而她,不过和逝世的人见过几面,她到底为何伤心至此?
夏太后生前的遗愿便是安葬在杜东,她曾说:“哀家死后,愿葬于杜东,东望吾子,西望吾夫。”
于是,丧礼过后,太后的灵柩便出殡了,盛大的丧队浩浩荡荡出了咸阳城向杜东走去。作为太后的孙子,秦王政自然在送葬的路上,他坐在挂着白色帷幔的宫车里。而栀子和茜草同乘一辆车跟在女眷的车队内。
此时,正是初夏,天气变得很快。早晨看着还像是晴天的样子。没过多久,天上就浮现了乌云,而且开始刮起了风。栀子和茜草坐在车内,大风时不时地吹过来,在这夏日倒是凉快。
突然,车停了下来,外面响起了整齐踏步的声音。栀子不禁掀开车帘,看向外面,只见蒙恬和王贲带着士兵将周围包围了起来。栀子不禁惊讶地喊茜草:“茜草,你看,发生什么事了?”
茜草连忙凑过来,看到这番情景,不禁也觉得奇怪。茜草便立即下车,栀子也紧随其后。茜草想拉住一个士兵问一下,但是士兵都在紧急布阵,而且按照军纪,不会有人理她的。茜草看到蒙恬和王贲都骑着马在前头。
于是茜草对栀子说:“栀子,你先回车里坐着,我想办法去前面去问问,等下回来告诉你。”
栀子说:“茜草,我跟你一起去。”
茜草说:“你跟我一起太显眼了,被陛下发现了不好。”
栀子点点头,知道自己也只有添乱的份,于是栀子便回到车里坐好。栀子在车里坐了好长时间,也没见到茜草回来。而外面围的士兵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