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秦王政便一个人待在书房里看书写字。
梦昙给他送上茶来,“陛下,请喝茶,不要太劳累了。”
“嗯。”他并没有抬眼看她。
这时,梦昙看见旁边有一只花篮,里面有几枝雏菊。梦昙便说:“陛下,这是夫人早上去采的菊花吧,梦昙来把它插上吧。”
秦王政瞥了那菊花一眼,说:“等下拿出去扔了吧,我不喜欢菊花。”其实不关花的事,根本就是因为人而已。
于是梦昙便说:“是。”
这时,梦昙突然连着干呕了好几声。这引起秦王政的注意,他问道:“梦昙,你怎么了?”
梦昙说:“回陛下,就是感觉有点反胃,这几天都这样。”
于是,秦王政便叫张辛去传御医。
御医来了,给梦昙诊断了一些,然后御医喜上眉梢地说:“陛下,邹姑娘有身孕了。”
这么一说,秦王政和梦昙都感到惊讶,上次在上林苑那一夜就让梦昙有了身孕,梦昙继而感到无比幸运,她有他的孩子,这是她梦寐以求的。
梦昙怀孕的消息顿时就传遍了紫微殿。此时,栀子还呆在暖阁里郁闷。木槿和紫荆一齐跑进来,木槿说:“出大事了。”
栀子一惊,忙问:“什么事?”
木槿说:“梦昙居然怀孕了,这是什么情况啊?”
这个消息对栀子来说,非常震惊,但是并不奇怪,她想起了上林苑那一夜。
可木槿还是不解地问:“这里要怀孕的人也是你呀,为什么是梦昙呢?”
栀子这才想起,自己也是…可能会怀孕的人,但是如果要怀也早在梦昙之前就怀上了,但是为什么自己没有呢?
这时,邓紫荆自然是最难受的,她和梦昙一起进来的宫女,眼看着梦昙真的就要翻身当主子了,而自己还要当宫女,于是她满腔愤怒地说:“我就知道邹梦昙那小贱人趁着夫人落难的时候不停献媚,现在她的阴谋诡计终于得逞了。”
一旁的木槿忙拍拍紫荆,劝慰道:“悠着点,悠着点。”
那天傍晚,栀子走出暖阁,在大厅里见到梦昙,梦昙显然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梦昙见到栀子,忙跪下行礼,其实她平日里都没向栀子行这么大礼。
这时,秦王政恰好从书房出来,见状,他说:“梦昙,你怀有身孕,不要行此大礼,一切以安胎为重,寡人的命令,从今日起,你不必对任何人行此大礼。”他这话其实是故意说给栀子听的。
栀子又回到暖阁,心里实在沮丧,便干脆就寝,趴在床上默默流泪,苦累了,也就睡着了。
夜渐深,秦王政也就寝了,现在梦昙怀孕,伺候生活起居的活便由紫荆代替。紫荆伺候秦王政就寝后,正准备走时,秦王政突然问了一句:“紫荆,夫人睡了没有?”
紫荆便说:“回陛下,夫人今天心情不好呢,刚刚好像在哭,现在不知道睡了没有。”
秦王政想着她大概是吃醋所以哭了吧,于是决定去看看她。他来到暖阁,暖阁里已经熄了灯,只有秋夜里的月光映得房间里有一些亮光。
他揭开纱帘,坐在床边,伸手抚摸她的脸,果然触碰到她的睫毛都是湿湿的。
这时,她的一滴眼泪又滑落下来,滴落在他的指尖上。
在梦里,她梦见秦王政甩开了她的手,拂袖离去,他的身边跟着梦昙。栀子正伤心间,突然成蛟出现在她面前,手捧一束雏菊送给她,说:“栀子,我更适合你。”
在梦外,她不禁喃喃地喊了一声:“成蛟。”
这一声击碎了秦王政刚刚生起的怜爱之情。他自嘲道:看啊,她在睡梦中都在呼唤着赵成蛟的名字,她所有的眼泪不过是为了赵成蛟而流,你何必这么自作多情?真是可笑!
他起身忿然地离开,白色的缎袖随风掀起,划过栀子的面颊,在睡梦中,她闻到了他袖中飘来的浓浓的淡雅的熏香味。
第二日,栀子慵懒地坐于镜前,任宫女梳弄着头发。突然,有宫女来报,“夫人,陛下要宣诏,请过去跪受宣诏。”
于是,栀子便垂着尚未梳好的头发来到大厅,见秦王政已经换上朝服,面无表情地坐于大厅之上,张内官立于侧边。梦昙以及诸多宫女早已跪于庭中,栀子便走过去在梦昙前面跪下。
秦王政稍微侧了一下脸,张内官会意,便开始宣读诏书:“大王诏:宫女邹梦昙身怀大王龙嗣,特封为良人,命侍奉王侧。”
“臣妾接旨。”梦昙早已欢心地磕下头去。
这时,张内官又说道:“第二道诏:白夫人行为不端,侍奉不当,屡屡触犯宫规,令其即刻离开紫微殿,迁往芷清宫。”
栀子听到这两道宣旨,一时间无法接受,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厚彼薄此。她愣愣地跪在那里,她看着上面的他。而他,眼神冷漠,不知道他视线的终点在哪里。
他起身,一语不发,迈着矫健而执着的步子向殿外走去,坐上车辇上朝去,或许只有朝政,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