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天数变尘缘未了无量劫众生难当
鸡鸣五更,启明星闪耀东方,一觉道长在长春岭静坐了一宿,体内的大道能量由周天缓缓流入丹田。一觉道长识神渐醒,准备收功。忽然,灵台影像忽现:阮郁正在屋内画苏小小像。一个美貌妇人走了进来,道:“阮公子,可识得奴家?”阮郁停笔,细看妇人,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是谁,遂摇摇头。妇人道:“奴家娄逞,曾在相国府与公子手谈数局。”阮郁一惊,再细看,想了起来,道:“你就是女扮男装娄逞,以棋文结识公卿,官至扬州议曹从事,行藏败露后,被明帝降旨革职回家。小小的围棋,也是你教的。对了,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娄逞道:“阮公子,孟浪是奴家姑丈,所以小妇能进到府中来。当年因为阮相国美言,明帝没有治小妇欺君之罪,只是降旨革职回家。小妇此来是为了报恩的。”阮郁一脸疑惑,问道:“报恩?”娄逞微微点头,道:“今晚姑丈在小妇家饮酒,小妇得到消息,大将军萧衍联合众大臣,上书和帝,奏阮相国秘谋叛国,和帝准奏,降旨抄了相国府,且株连九族。我姑丈欲对公子不利,所以,小妇连夜赶来请公子速速离开。”
一觉道长眉头微皱,极力收摄心神,灵台影像忽变:钱塘江古渡口,孟浪带着一帮随从将阮郁和娄逞紧紧围住。孟浪大笑道:“好侄女,若非你引来阮郁,姑父我还不好下手了。”娄逞又惊又怒,问:“难道是你故意设下的圈套?!”孟浪哈哈一笑,道:“不错。当今皇帝以谋反之罪灭掉阮相国的九族,萧大将军大权独揽,极有可能废和帝,另建新朝。我本是阮相国的门生,将阮郁献给萧大将军,那是极好的礼物。阮郁被老夫困在官衙,老夫不便明做这个恶人,如今月黑风高,古渡无人,正好将阮郁绑了。”
娄逞挡在阮郁身前,骂道:“你这个老匹夫,全无羞耻之心,要绑阮公子,先绑了我。”孟浪恼羞成怒,骂道:“娄逞,你女扮男装,混迹公卿,扰乱阴阳,实属妖人,难怪回家后没人敢娶你。如今你让开还好,否则,别怪姑父翻脸不认人,连你一起绑了。”
阮郁骂道:“孟浪,你忘恩负义,才是人面兽心的妖人。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为何娄姑娘不能女扮男装?”孟浪语穷,回骂道:“阮郁,要说忘恩负义、人面兽心之人非你莫属。你先是骗了苏小小的身子,然后贪恋富贵做了国舅,如今眼见国舅做不成了,又想抛弃发妻独自谋求活路……”
“住口!”阮郁怒喝一声,道:“若非家父称病将我诓回家中,囚禁起来,我怎么会离开小小?!若非我答应皇上的亲事,我如何有机会逃出相府?!孟浪,枉你读圣贤书,信口雌黄,颠倒黑白,无耻之尤!”
孟浪仰天大笑,道:“当初阮相国教我,为官之道,在于趋利避害,一直以来老夫奉为至宝。阮郁,老夫可是遵循恩门、三朝相国、你的父亲的教导啊。你要怪,就怪你死去的父亲。马丕,将他俩都给我绑了。”
娄逞骂道:“贼子,休污了姑娘的身。”话毕,转身跳入滚滚钱塘江潮之中。阮郁喊道:“娄姑娘,不可。”
一觉道长眼开双眼,大汗淋淋,喃喃道:“娄逞,颜诗雨,你对我恩义早在安史之乱时,贫道就已经作了回报,怎么今日禅定中又出现了,难道是还有恶缘没有了结吗?”
蓦地,一觉道长眼前又浮现一幅画面,声形俱全:苏小小躺在病床上,贴身丫头翠儿端着药汤喂药。苏小小尝了一口,便摇了摇头,转头看向窗外。翠儿哭道:“姑娘,你不吃药,身子怎么能好?阮公子还要来见小姐呢。”一阵狂风吹来,吹起桃花、李花、杏花瓣洒落床前。苏小小缓缓道:“翠儿,你别骗我了,今儿是阮郎与永乐公主成亲的日子,阮郎怎么会来?”
“苏姑娘,苏姑娘。”鲍仁跑上楼来,道:“我找到天山千年雪莲子了,姑娘的病可以治了。”苏小小缓缓道:“鲍大人,就算有灵丹妙药也治不了我的病了。”鲍仁将雪莲子交给翠儿,柔声道:“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只要姑娘放宽心。”
苏小小用香巾握着嘴,一阵咳嗽,香巾浸血。翠儿忙换了香巾。忽然外面传来婚嫁鼓乐声。苏小小花容一变,颤声道:“阮郎,你也太心狠了,自个娶亲就好了,做什么要我听到喜乐声。”鲍仁忙道:“苏姑娘,这是别家的……”苏小小惊声道:“不,不,是阮郎,我还看见了,阮郎骑着马,在花桥前,对我笑。”苏小小猛地抬起右手来,指着鲍仁,颤声道:“阮郎,你好……”张嘴吐出一口鲜血,身子软瘫在床上。翠儿大哭:“姑娘……”
一觉道长神色一惨,叫声“小小”,体内气血翻涌,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栽倒在地。
扬州城北,颜府,颜诗雨闺阁,颜诗雨和清儿同榻而眠。忽地,清儿一声尖叫,坐起身来,喘着气儿,香汗淋淋。颜诗雨吓醒了,忙坐起身,问:“清儿,你怎么了,做恶梦了?”清儿道:“小姐,奴婢梦见一觉道长口吐鲜血,栽倒在地。”颜诗雨笑道:“傻丫头,一觉道长是得道高人,怎么会口吐鲜血呢?莫非你病了,犯迷糊了?”颜诗雨伸手去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