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定禅心主婢出家示真机一觉显能
早上,范昭醒来,见秋儿坐在床边,瞧着自己。范昭惊喜交集,忙坐起身抱秋儿入怀,喃喃道:“秋儿,我不是在做梦吧。”秋儿轻嗯一声,道:“少爷,婢子最后一次服侍你梳洗。”范昭的心立时凉了,松开秋儿,黯然道:“原来,我真是在做梦。”
范昭洗完面,刷完牙,坐在西洋镜前,由秋儿梳小辫。范昭瞧着镜子里的秋儿,眼睛红肿,显然昨夜没睡好。范昭心弦颤抖,轻声道:“秋儿,这两****瘦了。”秋儿道:“谢谢少爷关心。今后秋儿不在身边,少爷要自己照顾好身子。少爷过好日子了,秋儿才欢喜。”范昭流下泪来,问:“秋儿,你真要离我而去?”秋儿也流下来泪来,道:“少爷,秋儿对不住了。小姐走了,秋儿得侍候小姐。”范昭道:“秋儿,好秋儿,你忘了我们船上那夜的事了吗?我答应你,我对天盟誓,我要是日后亏待你……”刚说到这,就被秋儿用手捂住了嘴。秋儿细声说:“少爷的恩情,秋儿来生再报,只是……。”范昭握住秋儿的手,柔声道:“我不要来生,但求今日。秋儿,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有了我们的孩儿怎么办?”秋儿娇躯一震,轻声说:“一莲师太说了,如果我没有孩儿,少爷就会许我跟随小姐出家。”范昭彻底绝望了,哀求说:“秋儿,你能不离开我么?我马上宣布,娶你做三房,不娶你做正房。”秋儿微微摇头,道:“少爷,小姐自小待我如同姐妹。现在小姐去受苦,我怎么可以独自居家享福?少爷硬留下秋儿,秋儿也不会安乐的。”
范昭悲声道:“你只想着小姐,就不怕我受苦么?!”秋儿道:“少爷的苦秋儿明白。少爷有梅儿妹妹陪着,不会孤单的。到那时,恐怕少爷不会再记得小姐和秋儿了。”范昭有些生气,道:“秋儿,你当我是什么人了?”秋儿忙道:“是,少爷,秋儿嘴笨,说错话了。小姐此去修行,是要吃大苦的,秋儿不陪着,就没人陪着了。少爷要秋儿享福,少爷待秋儿好,只是秋儿害怕自己命薄,恐怕享福几年就折没福分了。”秋儿说罢,低头呜咽起来。范昭无言以对,只得道:“秋儿,你与我已有夫妻之实,有句话叫‘一夜夫妻百日恩’,求你念在夫妻情分上,不要走。”秋儿只是啼哭。范昭继续道:“秋儿,若是你怕福薄,以后我们夫妻一起多行善事,为你积德祈福,如何?”秋儿的手停住,摇了摇头,道:“少爷,太迟了,如果昨晚你不许秋儿出家,秋儿就会留下来。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注定。少爷,秋儿认命了。”范昭闻言,知道无法挽回,只好不再说话,任由眼泪流个不停。秋儿把范昭的头拢在怀中,柔声道:“少爷,秋儿自记事起,只有和少爷在船上的那一晚,是秋儿最无忧无虑的时光。”范昭心快碎了,一咬牙,站起身,道:“秋儿,我去禀告老爷,明了你三房的身份。你就是走,也得是我范昭的妻子。”
范昭收秋儿做三房,范老爷和陈慧殊完全同意。范昭拉秋儿跪在范老爷面前,道:“秋儿,你在守孝期间,婚嫁之庆就免了。三年后,我会把彩礼送到仙居县你娘亲处。你就留下一封书信给你娘亲吧。”说完,范昭和秋儿向范老爷行三跪九叩大礼。秋儿再奉茶给范老爷饮了。范昭对陈慧殊说:“娘子,我们有夫妻之缘,却无夫妻之福。从今日起,我勤修善德,但愿五百年后,能与娘子共圆夫妻之福,不要再如今世这般揪心。”陈慧殊再也忍不住,背过身去,掉下泪来。
下午申时,陈慧殊和秋儿安安静静的去观音庵出家,范昭和陈慧显陪同前往。一莲师太问:“陈施主,你因何出家?”陈慧殊双掌合十,诚心道:“红尘虚妄,唯慈航普度,往生极乐净土,才是实相。”师太高诵佛号,道:“红尘虚妄,变幻无常。陈施主慧骨深厚,与我佛有缘。今入我佛门,即为佛门弟子,法号如一。如一,即时起,你当恪守戒律,勇猛精进,清净身口意三业,直至果正莲成。能持否?”陈慧殊答道:“能持。”师太拿起剃发刀,落下陈慧殊一缕秀发。
范昭看不下去,转身走了出来。李义跟上来,问:“少爷,想去哪里?”范昭颓然道:“李义,我四处逛逛,你先回去。”李义道:“老爷吩咐,要小的跟着少爷。”范昭脸一沉,道:“我就想散散心,清静清静。李义,你这样跟着我,我如何能清静,烦你都快烦死了。你回去跟老爷说,天一黑我就回去。”李义道:“小的不敢。”范昭道:“你再跟着我,我就去跳河。”李义道:“少爷跳河,小的也跳河。”范昭无奈,道:“好吧。你要跟就跟吧,跟远点,不要让我看到你。”
这时,忽然听见有人高呼:“范兄弟。”范昭回头一看,是谢安和顾念言。谢安道:范兄弟,适才,我和顾兄去府上寻范兄,听家人说范兄在观音庵,于是,我和顾兄就寻了过来。”原来,二人尚不知范昭老婆出家之事。范昭心中大喜,心想:“来的正好,摆脱李义就落在这两人身上。”范昭拱手道:“二位兄长,是小弟的不是。”“顾念言笑道:“范兄前日回来,事务繁忙,哪里有得空闲?所以,我和顾兄今日才来拜访。”谢安道:“正是,正是。今咱们兄弟相会,不醉不归。”顾念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