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看了之后,很满意。
下午,范昭回府与陈慧殊续弈,陈慧殊白50手果然断上。范昭胸有成竹,黑51打,黑53小尖,意图逼陈慧殊苦活。果然,白54飞托,局部形成了难度很高的实战死活题。
范昭早有对策,但是得“装”。于是,故意锁紧眉头,盯着棋盘迟迟不落子。陈慧殊不敢确定自己的计算没有错漏,所以,秀容中亦显紧张之色。
秋儿目不转睛的盯着棋盘,她知道,这里黑白双方任谁有一个闪失,这盘棋就结束了。
范昭举子欲落,又收了回来,如此反复几次。一来为了做戏,二来为了消耗陈慧殊的心神。
范昭挠头抓腮,一会喝茶,一会叹气,装模作样一番,然后下了黑55扳。对此,白56打是仅此一手。黑57长,没得选择。
双方在这里应对无误,黑73打吃时,白74抢先挂在右下黑角。黑75先手拨花,极厚。白76吃尽黑叉七子,收获巨丰。黑得先手,一间低夹白74。此时,白有A位跳和B位托两种选择。陈慧殊又陷入深思。
A位跳,是中国古棋的常用手法,也是此时局面下的正着。陈慧殊想到日本围棋注重边角,如今下的是日本围棋,于是决定B位托,抢实地。
陈慧殊抓起一枚白子,准备B位托角时,忽然觉得一阵头晕,那颗白子从手中跌落下来,落在己边白空C处,收尽七枚黑叉死子的气,几成废着。陈慧殊身子一软,倒在椅子上。范昭痴痴盯着棋盘,想不明白陈慧殊落子C处的意思。秋儿大叫道:“小姐,你怎么了?”范昭惊醒过来,抬头一看,只见陈慧殊满面通红,抚着胸口,微微喘气。
范昭大惊,忙起身走近陈慧殊,问:“娘子,怎么了?”陈慧殊说不出话,艰难的摇了摇头,用手指着棋盘。范昭急道:“咱们不下了,等娘子休息好了再下。秋儿,来,一起扶娘子上床休息。”陈慧殊站起身,直觉两腿酸软,迈不出脚。范昭见状,索性双手抱起陈慧殊,快步走进卧室,将陈慧殊放在床上。除去陈慧殊的鞋子,拉好被子。
范昭手一摸陈慧殊额头,滚烫吓人,忙道:“秋儿,打盆凉水来。月香,你告诉李义,叫他速请周大夫过府给少奶奶看病。”陈慧殊缓过气来,细声说:“相公,棋没下完。”范昭握紧陈慧殊的左手,流泪道:“娘子,不下了,我认输。都是我不好,累着娘子了。”陈慧殊道:“相公,目前实地黑棋好,妾身中腹只有些势。”范昭道:“这棋现在说不清楚的。刚刚进入中盘,后面谁都有机会。”陈慧殊道:“可是妾身落了一枚白子。”范昭道:“那个子不算。”陈慧殊苦苦一笑,道:“落子生根,怎么能不算呢?相公,十一年前,你与钱公子赌棋,激烈劫争时,回头和李义说话,不慎跌落一枚白子在棋盘。相公都认了,妾身怎么就不能认呢?”
十一年前,杏花树下,有神童之誉的范昭,让钱世杰二子赌棋,谁赢了谁就娶陈慧殊为妻。当时大家还小,都不知道钱世杰的父亲已经与陈慧殊父亲指腹为婚了。如果知道了,就不会有这盘赌棋,也许,三个自小玩在一起的好朋友,人生道路会与现在有所不同。有些事,回首时不尽人意,只能说造化弄人吧。范昭(许时今)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心中隐隐作痛。
秋儿端水进来,范昭拧湿毛巾,敷在陈慧殊的额头上。范昭见陈慧殊柔弱病态,内心颇为自责和心痛,道:“娘子保重身体,若是娘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秋儿笑道:“少爷,婢子瞧小姐只是劳累过度,伤了心神,又偶感春寒,休息休息就好了。”范昭一拍自己头颅,道:“看我说的,都是些啥话呀。”秋儿笑道:“少爷急了,乱了心智。”范昭道:“是我不好,一门心思都扑倒怎么赢棋上了,一点都没有考虑娘子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了。”秋儿道:“少爷说出心里的话了。小姐,难道你一点都不感动吗?”
陈慧殊面泛羞色,轻声道:“相公,妾身想明白了。妾身与少爷是三媒六证的夫妻,天地认可,在世父母认可,妾身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今日失手落子,也许是天意。”范昭激动不已,握紧陈慧殊的手,颤声问:“娘子是许了?”陈慧殊微微点头,忽觉大羞,便转过身去,左手仍由范昭握着。范昭欣喜若狂,差点就要大喊大叫起来。
秋儿笑道:“恭喜少爷,恭喜小姐。等小姐养好了身子,寻个吉日良辰,就可以行周公之礼了。”
作者注:本局录自1965年陈祖德执白对梶原武雄(八段)一局,只录了前77着。陈祖德回忆本局时表示:那是中国棋手第一次分先(黑贴5。5目)与日本棋手对弈,尽管过了四五十年,这盘棋我还记忆犹新,是我一辈子最得意的一局今天看来,仍无遗憾。本局按日本数目法,黑输1目。按中国规则子空皆目判断,则为和棋。“陈老的棋以凶狠著称,每一步棋总是要下得很‘撑’,都要拼到底。”刘小光九段如此评论说。
近现代,一些职业棋手在比赛时,会有些莫名其妙的不雅动作,影响了对手想棋。有的是因比赛时心理压力巨大而下意识造成的,有的是恶意为之。196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