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怀柔情贞女愁肠藏玄机棋圣高妙
范昭回到胜江楼,见陈慧殊房间的灯还亮着,便推门进去。陈慧殊骤然看见范昭,惊叫一声,忙弯腰放下裤腿。范昭瞧见陈慧殊的一双金莲儿泡在洗脚盆,白白嫩嫩,盈盈一握,果然秀美过秋儿,不由看呆了。秋儿扑哧一笑,道:“小姐,少爷的眼睛又象贼了。”范昭醒悟过来,觉得进不是,退不是,便顾左右而言其它:“娘子呢?怎么不见娘子,小生好生着急。”陈慧殊从秋儿手上拿过毛巾,快速将脚擦洗干净,拉起被子。见范昭犹在门口东张西望,喃喃自语,忍俊不住,笑骂道:“别装了,傻头傻脑的。”
范昭走上前,嬉皮笑脸,道:“原来娘子在这,刚才小生进来,怎么就没看见呢?”陈慧殊板着脸,不吭声。秋儿笑道:“少爷,这里又没外人,你就别装傻了。”范昭故作正经,道:“十番棋战,咱还没胜娘子呢。如今瞧着娘子的一双金莲儿,如何是好?”秋儿嘻嘻直笑。陈慧殊俏脸通红,骂道:“我这世怎地命这么苦,遇到你这个天魔星来魔我。”范昭涎皮赖脸,道:“娘子生气了,娘子生气的模样越发可爱了。”陈慧殊转过身,哭出声来。范昭不料有此,慌了手脚,连忙陪不是。陈慧殊止住哭声,道:“你闹也闹够了,还不出去?”范昭小声说:“娘子叫我出去,我当然得出去。只是,娘子不笑一个,我心里不踏实。”陈慧殊叹口气,说:“我没事,你出去吧。”范昭弯下腰,盯着陈慧殊的眼睛,问:“真的?”陈慧殊一眨眼睛,轻轻点点头。
秋儿识趣,端着洗脚盆,走出门外,将门掩上。
范昭心中不舍,坐在床沿。陈慧殊侧身向里,不理他。范昭只觉胸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胡思乱想一阵,自觉没趣,伸手给陈慧殊盖好被子,起身出去,关好房门。陈慧殊听着范昭走出房外,忽觉心酸,又流出泪来,脑海中浮现秦观的词:“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范昭回到房中,坐在床上。秋儿端来洗脚水,见范昭一脸愁苦,安慰道:“少爷,其实小姐是很喜欢少爷的,少爷再耐心等待些时日吧。”范昭轻声一嗯,问:“秋儿,今天施先生讲棋,小姐和你,将棋势变化都记下了吗?”秋儿一边洗脚一边说:“小姐和婢子没去听施先生讲棋。”范昭心中一惊,问:“怎么?”秋儿有些不好意思,说:“少爷不是担心有登徒子吗?所以,小姐和婢子一直呆在游船上。到了中午吃饭时,没见少爷回来,小姐和婢子又不便与施先生见面,就回了胜江楼。”范昭一脸惋惜,道:“这样啊。我只是说笑,你们就当真了。”秋儿道:“少爷说笑无心,可是关乎到女子名节,小姐不得不认真。”范昭直摇头,说:“弄不懂你们这些古人,古古怪怪的。秋儿,明天你和小姐去听施先生讲课,着男装,我使张仁安排你们坐在前排,再着李义来保护你们。”秋儿嘻嘻笑道:“小姐说了,明天施先生讲围棋和《易经》,在游船上听就行了。小姐守住名节,少爷不高兴吗?还说小姐什么古古怪怪来着。”范昭微微一叹,说:“你家小姐,至今也没有把自己当作范家的媳妇。”秋儿颦颦眉,道:“少爷这话说的可有点过了。”范昭道:“好,不说这些了。明儿,我去问顾兄和谢兄,他们应该记得。”
翌日,范昭起了个大早,只身一人去了义演现场。等了一会,顾念言和谢安来了。寒暄一番,范昭问:“昨天施先生讲解当湖之局,两位兄台可记下了棋势变化?”二人面面相觑。顾念言一脸羞惭,道:“范兄,施先生讲解时,演棋路变化太多,我和谢兄当时听明白了,过后全忘了。”范昭一愣,问:“不是吧?!”谢安道:“确实如此。昨日整天,施先生在台上摆棋,解答棋友现场提出的各种着法疑问,摆出各种各样的变化。摆来摆去,棋友们始终找不出有比施先生和范先生的实战更好的下法。我和顾兄,听完之后,只觉得满脑子黑白棋子乱飞,根本记不住具体的棋势变化。”范昭不信,问:“一个都没有记下来吗?”谢安面一红,道:“昨天下午,愚兄提了一着棋,因为是愚兄提的,所以记得比较清楚。”范昭忙道:“好,好。快摆出来,要不,等下又忘记了。”
顾谢摆好棋盘,摆到第93手。谢安手指棋盘×处,问:“范兄,请看,这里白棋薄弱,黑棋跨一手,是不是厉害的着法?”
确实,黑棋×处的跨很诱人。在21世纪,有业余2段以上实力,都不难发现黑棋跨的“手筋”。但是范昭知道,这里不能跨。
1982年至1983年间,陈祖德解说的《当湖十局》在上海《围棋》月刊上连载时,认为黑当于上图×处跨,如此,白艰难。1983年底,应成都棋艺出版社之约,陈祖德将《当湖十局》汇编成册,罗建文七段协助整理。在研究此局(第九局)时,罗建文对黑棋跨断的着法提出疑问。罗建文认为,施、范在接触战中所表现出来的计算能力,往往在许多现代棋手之上。这么明显的破绽,范施不可能看不见。显然,罗建文对施、范的计算本领已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简直已产生了“没有施、范二人都想不出来的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