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两处棋局两样精彩一私蜚言一个小人
范昭打下白223手,看了又看,问:“娘子,黑棋输了吧。”陈慧殊轻声道:“是。”范昭彻底服气了,赞曰:“上午施先生授顾兄五子,我还不能相信,以为施先生只不过是捡了顾兄的漏子。下午这盘授五子棋,谢兄行棋稳健,没有明显失误,施先生也能赢下来,完全靠得是功底啊。”陈慧殊道:“授子棋上手必须出奇制胜。本局施先生手法多变,撒豆成兵,令人眼花缭乱,不知不觉,已经坠入施先生的縠中。”范昭道:“传闻施先生下让子棋,常常根据下手的实力设下圈套,然后一步一步引导下手走进圈套中。”陈慧殊笑道:“不完全是吧。妾身观此局,施先生抓住谢安的力量不足,步步紧逼,不断降低黑棋棋子的效率,压缩黑子存活空间,一点一滴取得最后的胜利,表现了施先生不同凡响的掌控棋局流向的能力。施先生出的是奇招,行的却是王道,着着展现了施先生棋艺的强大——艺臻化境,随心所欲。”范昭黯然,心道:“我这个弈城8D,若是和施襄夏下棋,恐怕也得摆上五六颗棋子。范施二人,真如中医师风雪所言,是最接近棋神的人么?!”
陈慧殊见范昭发呆,问:“估计施先生已经结束了,少爷不去看看吗?”范昭回过神来,道:“娘子,我在想,今晚的演出,不知施先生能否不出席,在游船上指导指导我们?”陈慧殊展颜一笑,道:“少爷,施先生一天下了二十盘棋,怕是有些累了,少爷要替施先生想想。少爷明天坐第一台,就可以向施先生请教了。”范昭忽然笑起来,道:“我想看看,明儿娘子和施先生下,会下到什么程度。”陈慧殊看了范昭半晌,道:“少爷,你笑里有深意呀。”范昭道:“施先生用《易经》推演围棋,娘子也用《易经》推演围棋,你们二人下,一定很精彩。”陈慧殊也笑了起来,道:“别贫嘴了,围棋和《易经》的关系,妾身似懂非懂,等到第七日施先生讲学,妾身还想去听呢。少爷明天就坐第一台吧,这可是向施先生请教的好机会。”范昭见陈慧殊不肯和施襄夏下棋,有些闷闷不乐,摇了摇头,道:“我是主办人,活动时间跑去和施先生下棋,有些不妥。再说,我只想和施先生下慢棋,这样我的信心会充足一些,棋的质量也会好一些。要说涨棋,今天和娘子一起探讨棋局变化,收获良多,这才涨棋呢。明儿,咱们还一起研究施先生的授子棋。”
扬州,瘦西湖,游船上。
胡兆麟落下204手,粘住。范晔道:“兆麟兄,黑输半子吧。”胡兆麟擦擦头上的汗丝,喘了口气,道:“范兄,宝刀不老,宝刀不老啊。这棋杀得精彩,精彩,过瘾啊。”范晔道:“兆麟兄招招凶悍,处处强攻,雄风依旧,不负‘铁头’之名啊。”胡兆麟大笑道:“兄弟此局,虽后发而先至,制我於有形,以不战胜善战,一如平素闲谈整密,大方正派。”范晔亦大笑,道:“遇到兆麟兄,想不战都不行哪,只好说‘兆麟兄先请’。”两人相视大笑,笑声远远传出,惊起湖面两只鸟鹭。
江阴,富丽画舫,二楼雅房。
张浒湥给汪懿轩斟满一杯酒,道:“贤侄到了江阴,也不给老朽送个信,冷落在此,是老朽的不是啊。”汪懿轩道:“张员外言重了。小侄此来江阴,并非游玩,只是为了等一个人,所以没有想着去拜访长辈,望张员外海涵。”张浒湥碰了个软钉子,干笑两声,道:“贤侄等的人莫非是绣琴姑娘?”汪懿轩道:“既是,又不是,呆会张员外就会知道。”张浒湥暗暗有气,心想:“你一个纨绔子弟,不过是仗着令祖遗留下来的家产名声,在外招摇罢了。”汪懿轩见张浒湥面色不悦,道:“张员外不会是在怪罪本公子吧。”张浒湥心中一紧,忙道:“没有没有。老夫和令祖令尊都有交情,生意上互有往来,这没来由的,怎么会怪罪贤侄起来呢?哈哈。”汪懿轩点点头,道:“本公子素来放荡不羁,倘若言语无礼,还望老先生莫怪。”
张浒湥肚子里暗骂,脸上却作出一副笑脸。汪懿轩饮了一杯,略带三分醉意,道:“听说富丽画舫的女儿红,出自胜江楼。汪某喝了这杯女儿红啊,色、香、味俱佳,果然是上等的好酒。张员外请我饮酒,莫不是有话要对汪某说?”张浒湥皮笑肉不笑,道:“扬州汪懿轩汪公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几日来到江阴,竟然被范昭冷落,连入场的门票,也要汪公子花五十两银子拍买下来。最可恶的是,昨晚义演,范昭居然当众作打油诗骂贤侄是条狗,老夫替贤侄不值啊。他范昭一个后生小辈,赈灾义演做出点成绩,尾巴就翘上天了,谁都不放在眼里。贤侄,你说,昨晚范昭的打油诗传了出去,汪家颜面何存哪?”汪懿轩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浒湥,问:“依老先生之见,小侄当如何?”张浒湥压低声音,道:“老夫以为,断不可长了范家的志气,灭了汪家的威风。”汪懿轩想了想,道:“老先生之言,确有几分道理。不过,张家和范家,同为江阴乡梓,共攘赈灾义举,为何厚我薄彼?”
张浒湥老脸一热,正待答言,房门推开了,一个少年佳公子走了进来,叫道:“哥哥。”汪懿轩招了招手,道:“弟弟,这是江阴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