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谁?”感觉到身后来人的不善,陈医生脸上有些惊讶,猛地转过身来,满脸慌张地看着这个穿者打扮极为简单朴素却目露寒光的年轻人。
先礼后兵,怎么说人家也是救死扶伤的医生,赵钦扫了一眼挂在他胸前的工作牌,“陈立平”三个字端端正正地放在照片之下,继而还是比较客气地安抚说:“陈医生,你别怕,我是想找您帮个忙。”
原来是患者家属,搞得这么偷偷摸摸地吓了陈立平一跳,塞红包的人多了,还没像眼前这个年轻人这么莽撞的,陈医生摆着谱,整理了一下衣领,大模大样地坐到办公桌前,翘起二郎腿,靠着椅背问道:“你是谁家的家属啊?”
那样子,其实就是在问“你准备给我多少钱啊”,冷漠且充满鄙视地看了陈立平一眼,赵钦淡淡说道:“若让你在死亡通知书上签个字,要多少钱?”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从来都是花钱盼着别人活,还从没花钱盼着别人死的买卖,陈立平虽然平时比较贪,但毕竟还是很有医德的,听赵钦这么一说,眉毛挑了挑喝问道:“胡闹!你到底是谁的家属!”
赵钦故作紧张,假装朝门外看了看,这才小声说道:“您别急啊,我不是谁的家属,就是昨天刚送进来的那个犯人,我不怕告诉您,他是个已经判了死刑的杀人犯,后天便要执行枪决,可谁知他现在成了活死人,你说这不是给我们警察局添乱么。”
说完,他朝陈医生使了个眼色,满脸为难的样子,好像真的有说不出来的苦衷似的。
“你是便衣?”陈立平明显有些松动了,其实他也看出来,那黑大汉不是什么好鸟,一时半会儿查不出来是什么病也没法治好,看着年轻人好像是警察的样子,人家不可能给个死刑犯花医药费吧,这种人治了也是白治,说不定前一秒救活了下一秒便又被打死。
脸色一变,仿佛被戳穿了身份很慌张的样子,赵钦连忙上前揪住陈医生的袖子,“嘘……”一个虚张声势的噤声动作,煞有介事地继续道:“这事儿啊,您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这个死刑犯就麻烦您了,看着差不多的时候往停尸房一推,等进了火葬场的时候差不多也就是他行刑的时候。”
若陈医生是个刚刚从医学院毕业的年轻人,今天赵钦这番话恐怕还不奏效,可他毕竟在这社会上混了这么久了,深深地明白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并不需要较真的,而且等会只要跟守在那犯人门口的警察再确定下他究竟是不是死刑犯就行了,再多的问题问了还不如不问。
见这事差不多就要成了,赵钦也不想继续跟陈医生待在这儿,否则稍后再多聊什么东西聊出事了,反倒不好,“好了,陈医生,今天的话就说到这了,还是请您帮个忙,事情办好之后,我再来谢您。”最后这个“谢”字他故意加重了语气,让人家帮忙办事当然还是得给点好处的。
陈立平朝赵钦摆了摆手,把他送了出去,同时也跟着跑出去假装随意聊天,把张震究竟是不是死刑犯的事情确定清楚了,果然,跟那个年轻人说的分毫不差,只是没提在死亡通知单上签字的事罢了,在他看来,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
就这样,靠着存在于世界上的这种奇妙的“灰色地带”,张震的“尸体”顺利地被送往了火葬场,并定于在死后第二天的晚上将其火化。由于张震也没什么家人,因此便也根本没有追悼会之类的,只是说骨灰暂时搁在火葬场的公共祭堂里,不用说,那就是孤魂野鬼了。
第五十六章恐怖焚化
象牙山陵园,处在这座城市最西边的郊区,这里山清水秀,陵园旁边就是个小小的火葬场,在这里上班的人可以算的上是最不信邪的了,尤其是专门负责焚化炉烧死人的老杨头,更是什么都不怕。
但他的不怕并不是因为不信,而是因为纯粹的胆子大,各种死状的尸体他全都见过,烧了二十多年人了,用他的话说,再厉害的鬼都怕他的火钳子。而何止是怕他的火钳子啊,见过老杨头庐山真面目的人都说,他这个活人长得啊,比鬼还难看!
又粗又浓的一字眉,塌鼻子,朝天的鼻孔,香肠一样又厚颜色又深的嘴唇,还有那跟月球表面一样的脸,更要不得的是老杨头没事干就爱抽烟喝浓茶,一口压常年累月下来,弄得又黑又黄,别笑,一笑那真是比哭还丑。
可长的丑的人命硬,这是某些地方老一辈人流传下来的说法,鬼,老杨头见过,你要是拽着他让他给讲讲这些年在火葬场的各种古怪见闻,他能把你讲的当场吓尿裤子了,可也许真的是见得太多了,他自己却并不害怕了。
这天晚上,除了张震的尸体之外,还有另外两具尸体要烧,一个是车祸死的,死的时候半个脑袋都没了,还有一个是自然死亡,算是寿终正寝,死相比较祥和。早早的,张震就跟另两具尸体被分别在停尸间放好。
火葬场的停尸间也许是住过了太多死人的缘故,即便是太阳还没完全落山的时候,就已经阴森森的怕人了。赵钦嘱咐过,在听到他叫自己起来之前,千万不能动,只能闭眼躺着,这对天生就闲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