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惜昙的心中陡然升腾起一种不好的感觉,可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打来的,可是讲述的内容却都是一个与她关系紧密的人。
“你说什么?”秦惜昙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房间中另一道男声也似复读机一般,“你说什么?”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交汇在一起,两双眼睛中都是显而易见的震惊。
傅锦文病逝了!
两人迅速搭上去江市的飞机,一路上俱是默默无声。
宋楠早已安排了司机来,一下飞机,二人就被接到了医院。
傅易珅坐在副驾驶座上,平静的俊颜上没有半点波动,只是那双桃花眼失去了往日里的神采和气韵,里面流露出一抹悲痛的哀悸。
很快,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司机在前面带路,两人跟在后面上了四楼,秦惜昙扫了眼身边的一言不发的傅易珅,心中暗自一声叹息。
医院的走廊很长,白色的墙壁嵌着奶白色的方砖,地上是黑白杂色的理石铺装,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和各种不知名的药水,仔细聆听,还有病房中间或传出的各样医疗器械发出的声响,一切都熟悉的仿佛是昨天的场景,眼睁睁地看着身边最亲的人相继离世。
现在轮到了爷爷——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位亲人。
“董事长的遗体还停在重病监护室,宋助理说等你们两个来。”司机也不无哀切,他算是傅家的老司机了,平日里都是他拉着傅锦文去集团上下班的,董事长是商界令人敬重仰慕的传奇人物,可是跟他相处后才发现,他不过是一位慈祥的老人。
房门是打开的,宋楠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的身边是白色的病床和上面的一具渐渐发凉的尸体。
傅易珅异常地平静地缓缓靠近,他多希望永远都走不到病床前,可是不过十步远的距离,终是很快就到了。
他的手很纤白,尤其是在白色的床单的对比下,竟透出几分苍白来,抓住床单的一角,慢慢向下掀开,当那张苍老的面容完全展露出来时,他的手不禁一颤,连忙丢开了床单,双手全部覆在傅锦文的身体上,那冰凉的体温在提醒着他,面前的人已经走了。
一旁伫立的秦惜昙面容哀伤,眼圈泛红,心中闪过无数她曾经和傅锦文相处的片段,从接机那次看到的威严气势,在酒店房间见到他时的恳切,他的慈爱、他对自己的关怀,还有小时候的傅伯伯,那个照顾她、喜欢给她小零食的中年男人……
傅易珅的双肩抽搐着,泪水从那双一向潋滟的桃花眼中流淌出来,滴落在白色的床单上,晕出一朵朵盛开的花瓣,有的还打落到他的手背上,滚到傅锦文蓝白条的病号服上。
爷爷,那个从小就板着一张脸教育自己的爷爷、那个自己总喜欢对这干的老头子、那个家里最怕的却是最敬的长者,就这样悄然地离开了自己身边。
“易珅,惜昙,你们要保重身体啊!”已经老泪纵横的宋楠还不忘劝慰他们两个。
“宋叔”,傅易珅静静地流着泪,目光紧紧盯着病床上傅锦文的遗体,一眨也不眨,“爷爷是什么时候走的?”
“就是我给你打电话前的十分钟。”顿了顿,有补充道:“董事长不想住院,他坚持要待在老宅,今早上,他的病情突然恶化,我就赶紧和司机把他送来了医院,可已经是无力回天了,我当时想通知你们,可是董事长说什么也不让,他不想让他唯一的亲人看着自己在面前死去,他说你已经经历了一回,再让你经历一次实在是太残忍了。”
宋楠浑浊的泪水再次划过已经泛起皱纹的脸,继续开口,“董事长说自己对你有太多的亏欠,易珅,他到离世都放不下你。”
傅易珅早已泣不成声,瘦削的背影在墙上留下一片拉长的黑影,让秦惜昙看着莫名地感到心疼,这个一向不可一世、少爷脾气、已经27岁的男人,在亲人的离世面前,不过是个大孩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