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杰翻江倒海地思索一阵,是反戈一击呢还是继续在日本人的手下做狗?一时间竟然难定伯仲。
然而当他一想起这几年莱芜城的老百姓对他的冷漠和白眼,心头压着的那块大石头就越发沉重。
自从张生杰他爹张大来在山间放羊时发现几块铁矿石,张生杰绞尽脑汁地进行包装,在日本人鼎力支持下成了一方大鳄。
镜铁山名义上是张生杰的产业,但张生杰早就失去支配权;尤其是宫本次郎做了护矿队的队长后,一切事情都得他同意才行;张生杰只是一个被人高举着在台前晃荡的木偶。
远在新京的特高课机关长小山镇魂似乎意识到镜铁山这边的运营情况,害怕物极必反佛极泰来,担心张生杰和大日本皇军背道而驰;便就隔几天电告宫本次郎,不要独断专行,一定要给和张生杰一些权力;更应该多给他钱;因为莱芜这地方大日本皇军还没有占领;张生杰要是不合作,振臂一呼;护矿队就得滚蛋。
在小山镇魂的暗示下,宫本次郎也不惜银洋,使张生杰心满意足;但铁矿石却源源不断地运往日本本土。
张生杰尽管赚了个钵满盆满,可他势子并不好扎;整个莱芜县的人都骂他是狗汉奸,亲戚邻人远他而去;即便住得很近的友人也是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张生杰走在大街上,身后总会有人戳脊梁骨;污言秽语也像强劲的东南风吹进他的耳朵之中。
这些事情使张生杰十分苦恼,终于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骂了一声:“小日本,我干你八辈子祖宗,老子和你们势不两立!”
张生杰嘴里骂过,便就向大门口的岗哨走去。
张生杰走到岗哨跟前后,便对带班班长范希贵吩咐道:“范班长,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命令,不管是日本人、中国人一个也不能进入大院半步;强行进入者格杀勿论!”
范希贵一怔,眼巴巴看着张生杰道:“老爷,矿上的日本人来也要撂倒?”
“撂倒!撂倒!全都撂倒!”张生杰有点恼怒地喝喊起来:“日本人怎么哪?今夜晚撂倒的就是这帮王八犊子!”
范希贵完全明白张生杰的意思了,点头哈腰表示执行。
张生杰看了范希贵几眼上别处去了,范希贵看着月光下张生杰踽踽独行的身影,心中不可思议地惶惶寻思:老爷今晚怎么哪?咋对日本人突然强硬起来……
范希贵正在炮楼上自想,便见马鸡唤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嘴里还喊:“快快快!”
范希贵见马鸡唤急急火火,便让哨兵打开大门放他进来。
马鸡唤是在带领藤原中寿等12个鬼子来木桶巷的途中逃跑的,逃出藤原中寿视野的马鸡唤本想赶回一线天,向埋伏那里的王国伦报告情况。
可是灵机一动计上心来:藤原中寿上木桶巷12号大院是取张生杰项上人头的,如果说服张生杰将藤原中寿12个鬼子消灭,不是同样在执行王司令的零号行动吗?张生杰是汉奸没错,可他毕竟还是中国人;张生杰尽管做了不少坏事——掠夺女人送往青岛的日本军营供其糟蹋,给宫本次郎寻找未婚姑娘让那畜生焙吃子宫——可是张生杰还没坏到扒开女人肚子那等地步!小子此前就煽惑过张生杰,使他枪杀了于小脑袋和木村姐妹;现在箭在弦上倘若再做煽惑,一定能将张生杰烧起来反戈一击的……
主意拿定,马鸡唤便从一条背巷中穿插过来,向木桶巷12号大院这边跑了过来。
半张脸的月亮依旧悬挂空中,木桶巷12号大院门前的岗哨肃穆森然;马鸡唤老远里便就看见班长范希贵在岗楼上执勤,便就咋咋呼呼喝喊:“范班长开门,开门,快开门!”
范希贵听出马鸡唤的声音,慌忙让门口的哨兵把门打开来;马鸡唤便就箭一样射了进来。
马鸡唤跑进打开了的大门,冲进岗哨傍边那间生活屋里,瞅见桌子上的一只茶壶,便就抓在手中“咕嘟嘟”灌了一气子凉茶,接着喊道:“快把大门关上,日本人追赶过来啦!”
马鸡唤这么说过,便就四处观望寻找枪支,心想自己现在大门口枪杀尾随过来的日本人形成事实,然后在禀报张生杰,来他个先斩后奏,逼张生杰向日本人开火。
马鸡唤心中想着,一眼看见搁在枪架上的一杆长枪,便就三脚两步飞跨过去抓在手中,竟是一枝九七式狙击步枪。
九七式狙击步枪是日本人在三八式步枪的基础上研制成功的,张生杰在木桶巷12号大院组建起警卫队后,通过小山镇魂给院警配备了几枝。
九七式狙击枪瞄准镜基座装在机匣左侧,为4倍瞄准镜;套住枪身的第二道箍上装有一个钢丝制支架,射击时作为稳定脚架,平时向前折叠。
马鸡唤将九七式狙击步枪抓到手中后,便就“噔噔噔”爬上岗楼的最高层,把枪架在墙壁的壑漏处;撑开支架固定好枪支准备射击;范希贵跟屁股赶到炮楼上来了。
范希贵被马鸡唤跑进大门后一连贯的动作搞懵了,作为执勤的带班班长他必须搞清楚马鸡唤神神叨叨要弄什么。
因此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