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马车驶出泰安镖局的大门,径直向火车站方向奔去。
高剑利和秦剑灼坐在第一辆马车的辕头上谈笑风生;福新面粉厂伙计易福桑坐在第二辆马车上随在后面。
七月天的上午骄阳似火,地面上一片烁热;秦剑灼抬起左手手臂用衣袖揩揩额头上的汗水珠子,右手中的马鞭便在空中甩几个响来。
“噼啪噼啪”响声清脆而纯亮,3匹健壮的儿马便就扬起四蹄向前奔跑;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顿时碾轧出两道深邃的车辙;一道土雾从地面飞起,追在马车后面飘呀飘的不愿离去。
两辆马车行驶得起劲时,后面却响起刺耳的汽车喇叭声;高剑利不知嘛事,让秦剑灼停车来看。
秦剑灼马缰一抖,三匹马便打住步子站立下来,车子晃了几晃停了下来。
马车停下来后,高剑利和秦剑灼从辕头上跳下来站在路旁去看,一辆道奇小轿车也就开到他们跟前停下了。
道奇小汽车一停下来,泰安福新面粉厂的王老板便从里面钻出来。
王老板30多岁,大名王子谦,身体肥胖戴着一副二轱辘眼镜,钻出汽车后像个大肉球似地向秦剑灼和高剑利跟前滚了几步,便就伸出厚墩墩的手先和秦剑灼握了握,然后转向高剑利问:“这位兄长是……”
秦剑灼道:“他是秦某的师兄高剑利,容二小姐就是师兄从浦口一路护送过来的!”
王子谦听秦剑灼介绍完毕,便就伸手和高剑利紧紧握住道:“久仰久仰,原来是高兄!”
说着松开高剑利的手,扶扶眼镜腿子道:“鄙人王子谦,在泰安福新面粉厂供职!刚才秦老弟来彼厂说容东家的二小姐坐火车要上保定借用马车,王某义不容辞地借给了!本来鄙人要给容二小姐践行的,但一笔生意拖住了;因此才派伙计易福桑赶车前来!”
王子谦这么看看高剑利有看看秦剑灼道:“秦兄弟和易福桑赶着马车走后,鄙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想人家容二小姐什么时候能来泰安?来一次鄙人还忙生意不去恭迎恭送,似乎有点不尽情意!这么想过,便决定不让容二小姐坐马车颠簸,特此租赁了一辆道奇小汽车,把二小姐送到保定去!”
王子谦说到这里,有点得意地扶扶二毂轮眼镜腿趾高气扬道:“道奇小轿车是美国进口货全泰安只有一辆,鄙人出高价租赁过来,还不是为了容小姐路上安全!”
高剑利见王子谦不惜血本租赁来一辆道奇高级小轿车,便就看向他道:“王兄心意不难理解;可容二小姐一路上给高某讲了他在十家楼和夫君关锦璘试种高产棉花时经受的艰苦磨难,根本就不像民族资本家的女儿倒像一个出身贫寒,受过饥馑的乡村姑娘;只怕王老板的好意容二小姐难能接受!”
王子谦见高剑利这么来说,便就笑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道奇小轿车和马车相比较当然是天上地上,容二小姐见了高级小轿车还能不喜欢?鄙人相信他定会接受!”
王子谦说着振振有词道:“坐马车上保定要五六天时间,小轿车最多两天就到;莫非容小姐要舍快求慢不成!”
王子谦一边说,一边嬉笑着坐进小汽车里,嬉笑着把脑袋从车窗里伸出来对高剑利和秦剑灼道:“高兄、秦兄,二位先行一步给容二小姐报个信儿,鄙人过去加满油就赶往火车站!”说完,让司调转车头往南疾驶而去。
王子谦之所以让高剑利和秦剑灼赶着马车先行一步自己后面赶到,原因是他和容二小姐并不相识,必须由秦剑灼和高剑利打个前瞻说明因由,他乘坐着小汽车一到容诗棉便能热情欢迎!
高剑利见王子谦和司机加油去了,便对秦剑灼说说:“师弟,我看王老板拍马屁的功夫不行,弄不好要拍到马蹄子上被尦一蹄子!”
“是吗?”秦剑灼笑道:“这么说容小姐不会领王老板的情!”
“那倒不是!”高剑利振振精神道:“容小姐继承了父亲勤俭节约的家风,王老板派马车送她不会拒绝;可租赁道奇小轿车容小姐未必接受!”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向前赶路,很快便看见泰安火车站和站在火车站广场上向这边翘首张望的人们。
原来,高剑利前往泰安威远镖局后,容诗棉十几个人便从火车上走下来站在车站前面的广场上眼巴巴等待高剑利归来。
远处终于传来马蹄的“嘚嘚嘚”声,两辆马车疾风骤雨般向火车站奔驶过来,十几个一见,便都欢呼雀跃。
兵荒马乱的年月火车被迫停开,又没汽车乘坐,归心似箭的人能搭上马车回家也是阿弥陀佛!
大家正在呼叫不止,两辆马车已经驶到跟前;容诗棉笑呵呵地迎上高剑利道:“高大哥您太伟大咧,说弄马车果然就弄到,而且不是一辆还是两辆;我们向你表示崇高的敬礼!”
容诗棉说着,便向高剑利深深鞠了一躬拍起手来;其他人见容诗棉拍手祝贺,也都跟着拍手祝贺高剑利!
高剑利呵呵笑道:“这有什么呀,还不是为了容小姐早日返回保定和高先生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