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中,只是那孩子根本没有反应,依旧是昏厥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几个乐师都聚到了一起,其中一个鼓手对我父亲说:“老孙头,我看着小子像是中邪了,要不你出手帮一下。”
父亲能驱邪,这是我以前从来不知道的,似乎在我的印象中,他只是一个能吹会唱的乡下汉子。
几个人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父亲也有些抹不开面子,就向孩子那里走去。
路过供桌的时候,父亲从上面拿了三支香还有几张黄纸。
“你们的人都散开点,别挡着道。”
东滨村跟我住的夹山坳很近,大家彼此都很熟悉,见到是我父亲过去,都非常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而我也在这时候靠近了倒在地上的那个小孩。
地上的小孩双目微闭,脸色惨白,额头中间有一条不是太明显的黑线,我猜想,这种症状应该就是乐师们口中所说的中邪。
父亲在小孩身边蹲下,嘴里念念有词,我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不知道父亲在说些什么。
他说话的同时,手里也没停歇,先是点燃了三炷香,成品字形插在小孩的头顶和两耳旁边,接着抽出一张黄纸,开始折叠起来。
父亲平时看着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却在折纸的时候显得格外的认真,那张黄纸在他的手上在慢慢变幻着,最后成为了一顶帽子一样的东西。
三个一模一样的东西出现在父亲的手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匣子,用一根小黑棍子在红匣子里点了点,接着在每个黄纸做成的帽子上点了三点。
“该上路了,别再难为孩子。”
我把视线抬高了几度,正好能看到胖女人那张惨白的脸,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父亲用了什么手法,竟然把那三个黄纸做成的帽子给连接到了一起,变成了一座纸桥。
胖女人眼睛有些湿润,我能看出她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就开口问了一句:“这里有谁是这孩子的长辈没有?”
一个中年汉子站了出来,说:“我是孩子的大伯。”
父亲也猜出我说这话的意思,就对中年汉子说:“孩子的妈妈放心不下,担心孩子一个人会受苦。”
中年汉子说道:“虎子我会当亲儿子一样的对待,你让她尽管放心。”
这话一说出口,那座纸桥瞬间瘪了下来,我清楚地看到,胖女人踩着纸桥走了过去。
“孩子醒了。”一个少妇指着地上的孩子喊了起来。
孩子茫然地坐了起来,用手摸着脑袋,嘴里说道:“妈妈走了。”
因为这件事情,父亲在我们那个地面也有了名气,他的丧乐队的生意也好的不得了,以后各家各户只要有人过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父亲。
就这样,我在上学之前,就一直跟在父亲的身边,游走在各个丧礼现场,只是自从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游魂。
关于我们孙家跟别人家不一样这件事情,我曾经也问过父亲几次,但他却总不跟我说,这让我的心里总像是有什么东西牵挂着一样。
转眼我也到了上学的年岁,我跟父亲一起出去的机会就少了很多,但是,我还是问父亲要了一杆唢呐,只要每天空闲的时候,我都会吹奏上一曲。
在我十八岁那年,我安静地坐在学校的教室里听老师讲课,可是才上到一半,我就看到教室外的窗户那里,父亲的丧乐队里的鼓手林子叔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时候,一丝不祥的预感袭上了我的心头,我没顾得上跟上课的老师打招呼,直接从后门就跑了出去。
林子叔两眼红通通的站在那里,嘴角微微一动,但却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是不是我爸他出事了?”
林子叔努力的噙着眼泪,点了点头。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巨响,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