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璜神情错愕,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不小心听错了。
貂雄,竟然拒绝了?
他叔父那是谁,那是堂堂太师,统十几万西凉铁骑,挟持天子,乃是天下第一大诸侯。
而你貂雄,不过是王家一个出身卑微的家仆,靠着董太师的提携,方才能有今日的地位。
董太师能看上你的姐姐,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份,你应该感激到合不拢嘴,赶紧把自己的姐姐洗干净了,巴巴送给董太师享用,这才符合常理。
谁想到,眼前这少年,竟然不识抬举,胆敢拒绝。
而且,竟还出言忤逆,敢叫董太师“断了念头”。
这小子,疯了吗?
董璜的脑海中,刹那间浮现出这个念头。
旋即,董璜便勃然变色,冲着貂雄怒喝道:“貂雄,我叔父肯收你姐姐,那是看得起你,你竟然给脸不要脸,胆敢拒绝,你好大的胆子。”
“怎么,难道我大汉朝哪条律法里写着,只要董太师看中的女人,人家就得答应,欢欢喜喜的把女儿奉上吗?”貂雄冷冷反问道。
“你——”董璜又被貂雄堵了回去,气得吹胡子瞪眼,不知该怎么斥责这个不识趣的小子。
貂雄却已不屑再跟他废话,拂手道:“要说的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董大公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请自便吧,不要影响我吃晚饭。”
说着,貂雄已重新拿起那碗未凉的汤,有滋有味的吸溜起来,不时啧啧赞叹姐姐的手艺,完全把董璜当成了空气般不存在。
被呛得哑口无言的董璜,脸都快憋炸了,更是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感。
在长安横着走的董家大公子,来到南阳却屡屡碰钉子,诸般不顺,这已是让他恼火之极。
“貂雄,既然你不识抬举,你就给我等着吧。”董璜狠狠的瞪了貂雄一眼,一拂袖子,转身挟着怒气大步而去。
董璜一走,大堂中重新恢复安静。
这时,貂蝉方从后堂中转了出来,绝丽的容颜间,写着几分忧虑。
“阿弟,听说那董太师有十几万骑兵,无人能敌,如今你得罪了他,若是他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不如……”
迟疑一下,貂蝉咬了咬朱唇,无奈叹道:“不如你就把我送给那董卓,好平息董家的怒气吧。”
貂雄脸色一变,吃惊的望向貂蝉:“阿姐,你说什么呢!你没听姓董那小子方才说的吗,你进了董府,连个姬妾的身份都没有,形同于娼伎,我怎么可能让你去受这样的委屈。”
“唉……”貂蝉又是幽幽一叹,“只要阿弟你能安然无恙,不被那董太师怪罪,阿姐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反正阿姐以前也只是个婢女,没什么忍受不了的。”
看着一心为自己设想,宁可去做卑贱的歌舞娼伎的义姐,貂雄心中不禁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感动。
他将貂蝉的手握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少年的脸上燃烧着决毅,慨然道:“阿姐,我说过,一定要让你过上皇后般的日子,我貂雄言出必行,我是绝不会让你再吃一丁点的苦,再被任何人欺压。”
“可是……”
“没有可是!”貂雄厉声打断了义姐的担忧,眼中杀气已起,冷冷道:“何况那老贼忌惮我已久,他此番召我回长安,就是想除掉我,无论我是否把姐姐你给他,都没有用。
貂蝉蓦然恍悟,俏脸上顿染惊色,慌张道:“竟然是这样,阿弟你给董家立下这么大的功,他竟然这样对你,那该怎么办啊?”
少年嘴角微微上扬,鹰目中迸射出强烈的自信,傲然道:“我貂雄也非屈居人下之徒,那董老贼若是逼迫太甚,大不了我就反了他娘的,我貂雄岂能任人鱼肉。”
此番豪情壮语出口,貂蝉娇躯颤动,花容为之变色,那般表情,仿佛再次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震撼于义弟保护自己的决心,震撼于他天不怕地不怕的胆色,更震撼于他非凡的意志。
心中动荡许久,貂蝉那惊忧难定的表情,终于平伏下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微笑。
“我的阿弟,真的已经变成了一个英雄,阿姐相信你,阿姐再也不会有离开你的念头,无论是生是死,我都会永远陪着你。”
那一双柔滑的纤纤玉手,不觉握得更紧了。
貂雄望着那张绝丽无双,写满了信任的笑容,心中的勇气与斗志,燃烧的更加炙烈了。
……
门外处,董璜却带着一鼻子灰,气冲冲的离开了军府。
半道上,董璜是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蓦然间眼前一亮。
“我明白了,这小子每天用酒色召待我,分明是想拖住我,好懒在南阳不走,拖着不去长安赴任,我险些就被他糊弄了。”
董璜恍然大悟,眉宇不禁扬起讽刺与不屑,口中冷哼道:“貂雄,你以为你的小伎量,能瞒得过我董璜的眼睛吗?你先杀我亲兵,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又拒绝献姐给我叔父,就是瞧不起我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