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死了……”
小青年满脸菜色,浑浑噩噩的被父亲拉回了帐篷,侧着身子,勉强和自己父亲挤在一起:“母亲也死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娘临终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让爹带你去一次神农谷。”
沉默了一会儿,他爹的声音幽幽传来:“你还记得你娘是怎么死的?”
小青年眼中的迷茫少了一些,难掩的恨意蔓延出来:“爹,你难道不想报仇?”
“想。”
他爹没有任何犹豫:“爹比谁都想杀光这群杂碎,可是就算咱爹俩拼了命,难道就能杀了谁?你娘的仇,还报不报了?”
“就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小青年咬着牙:“我忍不下去了,爹,阿三死了,下一个便是咱们了……”
“还有机会。”
他爹犹豫了一下:“你今年也十八了,若不是这该死的乱世,爹和你娘早就抱上孙子了……不过要是没这乱世,你娘……也不会嫁给爹……哎……”
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满是血痕的手掌,摸了摸口袋,握住那颗冰凉的令牌:“有些事,也该告诉你了,知道你娘为什么让咱爹俩去神农谷么?”
再一次听到神农谷,小青年眼中露出向往之色:“也就那里还是人呆的地方……”
“是啊。”
他爹深吸了一口气:“你娘以前就是神农人,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身上挂着的都是金银坠,镯子都是玉的,你知道玉吗?那是王公贵族才能够享受到的宝贝,可是听你娘说……那时候在神农谷,就算是咱们普通人,只要肯努力,也能买得起,带的上。”
“啊?”
小青年显然没想到自家老娘竟然有这种来头,顿时惊呆了:“娘是神农人?爹……你太厉害了……”
“嘿嘿。”
他爹显得有些得意:“是啊,本来你娘是看不上老爹的,那时候的神农人虽然很平易,但骨子里却非常骄傲,而且他们那里的女人,骨子里都和外面不一样,离经……啥道来着?反正就是老招人喜欢了。”
“爹……您讲讲娘以前的事儿呗?”
“有啥好说的……”
他爹的脸色有些暗淡,在裸露的帐篷中,月光之下,更是凭添了一层阴霾,一双粗糙的大手,狠狠的攥在一起:“我还记得那几个畜生的样貌,一辈子都忘不掉,爹老胳膊老腿了,去神农谷是不可能了,你还年轻,还有力气,你走……带着它。”
他爹将那块令牌硬塞给他:“爹不会死,爹会活着等你回来,活着指认那几个畜生,你娘说,神农人都很护短,等你到了神农谷,就把这令牌交给那里的人,告诉他们你娘是怎么死的……然后来找爹……”
“爹,咱俩一起走。”
“爹走不了那么远……”
他爹欣慰的拍了拍儿子的脑袋:“你去吧……这一路上,你会吃很多苦,也可能根本就逃不出去,被人杀死……可你要记住,就算再绝境的时候,都要记住,你背负的是你娘的血海深仇,你不能死……你必须,去神农谷,就算爬着,也要去。”
“爹……”
小青年有些惊恐,他长这么大,还没自己出过远门,虽然一直都期待着逃出去,可那是和他爹两个人,他不怕死,却害怕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亲了。
“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爹握着他的手:“我听说,那边火油不够了,今天晚上可能没多少火把,想要逃,只有今晚,这是爹画的路线图,这两年,爹一直在寻找逃出去的办法,顺着这个路线,向西走……别回头,出了扬州,再想办法打听神农谷的位置,爹没钱给你,这一路上,你只能靠自己……活下去,活下去……活出个样来。”
“爹!”
小青年抱着他爹痛哭失声,直到三更天,才悄悄的离开了帐篷,今夜果然没多少火光,按照他爹绘制的图纸,他竟然真的逃了出去。
扬州到处都是敌占区,虽然离开了那片让他又恨又怕的田地,可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不敢走官道,小时候经常在这边玩,他爹绘制的图纸,虽然简陋,但却足以让他穿过几条小路,暂时脱离了被发现的危险。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小青年又饿又渴,好在,扬州水多,想找到淡水湖也很容易,只是……每一个淡水湖都是重兵把守,他根本不敢过去,只能够离得老远,捧一些树下的积水。
水的味道很重,但他却嗅到了泥土和自由的气息。
他突然感觉,逃出来是对的……
就算死在这里,也比死在那片田地中好。
因为他终于感受到了自由。
“那边的小子,你是干什么的?”
一个穿着奇异服饰,精瘦的三角眼男人正在接手,突然看到了鬼鬼祟祟的小青年,顿时叫喊了起来。
很快,便有许多持着棍棒的,好似混混的青年人跑了过来:“王哥,怎么了?”
“那边……那边有个原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