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三点,陆雪漫按照约定的时间走进了帝豪餐厅。
由于权慕天包了场,生意兴隆的餐厅变得无比冷清,只有一名头发花白老者坐在那儿。
她走过去,坐进了老者对面的椅子。
“大少奶奶,您来了。”苏伯没有起身,却依旧和善可亲,没有丝毫改变。
“苏伯,我……”
她认识的苏伯和蔼敦厚,从没想过他们会在这种情况下会面。一时间,她竟有些语塞,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微微一笑,他却异常镇定,“大少奶奶,我知道您找我来要问什么。”
作为苏浩和苏明的兄长,被带出玺园的那一刻,他已经猜到会是这种局面。只不过,他以为面对的会是蒋斯喻和顾晋阳,陆雪漫单独出现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会告诉我吗?”
“大少奶奶,既然查到了令尊保镖和司机的身份,以您的智慧和分析能力,想必已经推理出当年大致的事情经过。”
“可以这么说。”
“那您找我来是为了……”
他没有把话说完,陆雪漫却秒懂了他的意思。
“苏伯,我跟您见面不是为了宣泄愤怒。而是因为您是我父亲真正死因的知情人。作为他的女儿,我希望您能告诉我真相。”
“令尊是死于老爷的算计,但是如果没有日积月累的矛盾,当年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轻轻叹了口气,苏伯静静的看着她,眼中闪烁着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
“老爷常说商场如战场。二十年前,虽然我不赞成他的做法,但是他吩咐的事情我一定会照做。唯一让我感到遗憾和内疚的是断送了我两个弟弟的命,我的侄子也因此变成了孤儿。”
她没有急于追问当年整个事件的详细经过。
因为她看得出来,二十年前的往事已经成为苏伯心里的一根刺。只要提及那件事,他就会感到痛苦。
权振霆只是他的雇主,为了权氏家族的利益,让两个弟弟以身犯险,这样做有意义吗?
“值得吗?”
“在游艇上,少爷替您挡了一抢,苏醒以后老爷也这么问过他。您想知道大少爷的答案吗?”
摇了摇头,陆雪漫完全可以想象男人会怎样回答。如果他的答案是否定的,就不会不顾一切的冲过来。
“我跟大少爷的回答相同。”
苏伯非常从容,仿佛早已看透了一切。
她忽然发觉已经没有必要继续问下去了。以他对权振霆的忠诚,就算用最残酷的手段严刑逼供,他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还是算了!
悻悻的叹了口气,陆雪漫起身要走,却被他叫住,“大少奶奶,您能给我几分钟吗?我有些话想对您说。”
“您说吧,我听着。”
定定的看着她,苏伯眼中闪过一瞬的迟疑,顿了片刻,还是忧心忡忡的开了口。
“想必您已经知道,大少爷吞并了权氏。老爷和他的儿子们虽然握着权氏的股份,可一旦夜氏与权氏合并,他们手里的股份会严重缩水。真到了那一步,权家就彻底败了。”
陆雪漫明白他的意思。
他这么说无非是想替权家的人求情,想通过自己让权慕天放他们一马。
可是,她不想帮这个忙。
权振霆老谋深算,步步为营,把每一个人都当成了他盘里的棋子,玩弄于鼓掌之间。像他这种人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纯属自作自受,丝毫不值得同情。
“苏伯,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
“老爷利用大少爷打击、牵制夜云山也是情有可原。当年,夜云山打入权氏内部,利用大小姐在权氏站稳了脚跟。如果不是他,大小姐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
苏伯并不认为权振霆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没有老爷子机关算尽,哪有权氏今时今日的地位?
“退一万步说,就算老爷利用了大少爷,可他是老爷一手带大的。单凭这份恩情,他应该善待权家的人。”
恩情!?
所谓的恩情却让权慕天与夜云山父子反目、自相残杀。如果不是他及时醒悟,只怕早已铸成大错。
这种恩情需要报答吗?
冷哼了一声,陆雪漫再次摇头,“苏伯,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您也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
离婚二字无形中激发了她对权振霆的怨恨。
嫁进权家以后,老爷子伪装出一副慈祥善良的长者形象,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由衷的喜欢这个外孙媳妇。
实际上,他想用这种办法稳住陆雪漫,让她放松警惕,以便在关键时刻排上用场。
那时候的她如同一只被扔进温水的青蛙,长辈的宠爱让她对危险浑然不觉,傻兮兮的被人当成谈判的筹码。
等她清醒过来,温水已经变成了滚烫的沸水,让她遍体鳞伤。
让她最无法容忍的是,权振霆想对她的孩子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