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她担心会有什么意外,让松若将自己的夺色琴带在身上。今日栢颜不在,若是中途发现什么意外,她不知道是否足以自保。
尹千城早已转至殿内空处,坐下调试琴弦。她瞥见案台上宫女燃上的檀香,香炉很是小巧精致,她坐得如此近,都只是赖着嗅觉灵敏才闻到。虽然气味散发得轻微,闻起来却有些甜腻,她不禁微微蹙眉。
正想开口唤人将檀香撤下。
戚无忧笑道:“原来尹小姐自己带着琴,莫不是早早想到自己会献琴一首?如此说来,倒是本世子替你开口成全了你。”
这话是暗讽尹千城故作矜持欲迎还拒。
尹千城微侧头去看屡屡挑衅的戚无忧,“戚世子未免将自己看得太重了些。你既知我是鹤发琴魔,我的琴又怎会是备着好玩的。”
就算不是带着琴来自保。虽然宫中好琴不少,但到底不是自己的琴。而且保不准琴上会被人做手脚。
然尹千城虽是听过许多皇宫里的腌臜手段,但听过是一回事,真真自己去慧眼洞察又是另一回事。
若是说到做手段,可谓是防不胜防。这又是后话了。
她说完,琴已调好,宽大紫袖似状无状得扫过那个香炉,暗里做了些手脚。小心一点总是没有错。眼底却是疑云丛生,自己方才明明放了东西,这檀香为何不熄?可是自己没有感觉到被下了什么毒啊。如果只是自己太疑心,那熏香没有问题,必然是会熄灭的。反之,就说明必有蹊跷。
月朔将尹千城一番动作看在眼里,心下也是生了疑惑。
“单独奏琴难免单调乏味。本世子听说,逸王的箫声也是一绝,不如来个琴箫合奏。但凡深谙音律的人,都能与同道中人曲艺相合。如此尹千城不会又说没有磨合不能相合了吧。”
戚无忧当真是将尹千城记恨得深,将她刚才堵他的话一一还回。
尹千城琴音已起,指间灵活而动,随口道:“戚世子这个做客人的也当真会折腾。”
不管有什么古怪,速战速决总是没错。这个熏香也不知道究竟藏着什么玄机,又是何人做的手脚。情况尚且不明,更不能让子逸卷进来。
却已经有一道箫声相合。正是盛子逸,他已从席间缓步而来。尹千城朝执箫而来的白衣玉人看过去,奈何盛子逸压根没有看懂她眼里的示意。尹千城心下一叹,只能静观其变见招拆招了。
琴声与箫声此起彼伏相互追随,不差半步,默契融合。虽说琴箫相合比戏曲伴琴相合的要求低些,但能达到尹千城和盛子逸这样的默契,也委实不易。
尹千城庆幸自己挑的《高山》,既不是有关情爱的曲子,而且也短小。弹到后半曲,女子突然觉得下腹一热,似有什么在四肢百骸中窜流,一下竟是全身燥热莫名。浑身发热,头晕目眩,周身都泛着轻微的痒意,仿佛是渴盼着有人能来挠一挠,慰藉一番。
她身心紧绷,又觉软弱无力,若不是她用了比平常更重的力道,必然连琴弦也拨动不顺。又庆幸好在是自己擅长的抚琴,才没让旁人看出异样。
饶是她控制力和自制力极强,才没有让手下错一个半个音节。灵光一闪,那熏香的气味突地又变得清晰浓重许多,难道……她终于明白过来那熏香里藏着的玄机。
戚无忧,我必然不会放过你!
拂在琴弦上的右手分出空隙用寻常眼目难见的速度在自己左手手腕内侧扎了一针。因为速度快,没人从琴音上发觉尹千城的暗里动作。但因为尹千城此时在正殿中间,却被第一席的月朔看了个清楚。
虽说她不知人事,但学医习毒,合欢药物发作的反应还是在古籍医典里看到过。她突又想到,盛子逸也近上前来,他岂非也是中了这药物!可如今医术冠绝的栢颜不在,远水解不了近火。怎么办?自己扎针只能暂缓药物的发作。待会盛子逸发作时又该如何?
盛子逸尚未感到自己有什么异常,自是因为他嗅到熏香比尹千城晚,而且与熏香距离更远些。他在意的却是尹千城的琴曲越弹越急。去看尹千城,却见她低了半张脸,看不见那双明眸,只能看到由此更为显目的晶莹红润的双耳。但既然是琴箫相合,他自然得变换着去贴合她的琴调。
在场不乏知晓音律之人,尤其是皇家几个王爷和月朔。但她虽突兀将原本该有的调子越弹越急,却由不得众人不承认,她将这曲子弹出了别样的味道。而能将一首古曲在如此短的时间信手转换琴调,以尹千城的年岁,世之罕见。
但盛子元放在案下的手却是不自觉握紧了些许。
花雪道:“松若,是不是有什么不对?”毕竟是陪在尹千城身边多年的的人。
松若虽说话少,关键时刻却从来聪明,“你也看出来了。”声音里透着寒意,他本就不喜这么表面浮华背地里龌龊事做尽的权贵。
花雪盯着那殿中一抹紫色,“小姐极少会改调的,除非是和师尊他们比琴。”
话音不大,想听到的人自然是听到了,如盛子元。
正说着,琴箫之声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