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死了!”
“生活是一个黑暗的格言!”
“人生来是自由的!”
经历过战乱的欧洲,对欧洲文明很是失望,许多在巴黎漂泊的哲学家、诗人们疯狂喊出了这样的口号。曾经欧洲文明的中心——巴黎,数百万的各种人走上街头,要求做个无拘无束的自由人,用放荡不羁的身体和污言秽语奇思异想去轰炸虚伪的欧洲文明。
针对在波尔多的法国政府的抵抗,德皇威廉二世曾公开在报纸上说:“法国一切都应该被淹没在火焰和血泊中,必须把男女老幼都杀死,一栋房子、一棵树都不能留下,这是唯一能使退化了的法兰西民族感到畏惧的恐怖手段。运用这种手段,战争不到两个月就会结束,假如我们德国以人道主义为怀,战争会延续好几年。”
德皇的怂恿,加上不时还受到法国激进分子的枪击,而且德国亟需后勤物资补充,德军渐渐抛弃了人道主义,不仅在村庄烧杀抢劫,巴黎被德军占领后,战争使市民的生命也遭到前所未有的轻视和践踏,巴黎那些放荡而且性感的女人,奢靡的物质,又把人们的精神领域侵蚀为一片废墟,迷惘的人们,特别是年青人,开始怀疑和思索,重新确定生命的意义,用身体和物质来证实个体的存在。
这些现实带来的冲击,使得欧洲中世纪以来形成的人类文明观念摇摇欲坠,很多莫名其妙的新思想,成为欧洲青年人的潮流。世界向何处去?人类文明向何处发展?没人关心这些问题。
李经述也在思考着欧洲文明的堕落对中国青年人的影响,找人搜集情报,密切关注欧洲发生的一切。
战后,在灯红酒绿的巴黎,在这个充斥着艺术,天才,诱惑,冒险,灵感和罪恶的地方,每一个条街道和酒馆,回旋着酒和性的交响曲,高级妓女就超过了十万,红灯区到处都是。在这里,每一个才华横溢或穷困潦倒的人,都以各种方式在高高的埃菲尔铁塔周围找到和突现自己。
任何一个肮脏的乞丐,一个才华盖世的艺术家,也因为在巴黎得以彻彻底底地摆脱一切传统的和现代的文明束缚,得以彻彻底底地还原为自然人,甚至原始人,除了理直气壮地满足个人的生理和精神需求,别的都无关紧要,年轻的亨利,就是其中的一位。
亨利当年十九岁,来自法国东部紧挨瑞士的省城贝桑松,那里是被称为“法兰西的莎士比亚”的大作家维克多·马里·雨果的家乡。雨果在15年死于肺炎,他死后法国举国志哀,超过两百万人参加了他的从凯旋门到先贤祠葬礼游行,他被安葬在聚集法国名人纪念碑的“先贤祠”。
亨利从小就梦想做一个像雨果那样的作家,亨利的一个同学使他迷上了阅读,迷上了法朗士、雨果、爱默生、布拉瓦茨卡娅、柏格森、梅特林克、普鲁斯特、尼采等人的作品。
身无分文的亨利,来到巴黎寻找艺术的灵感,即使战争爆发了,他也没有逃离。因为他没钱,也不想走。他发现。自己甚至眷恋这个傲慢肮脏的大都市。他用最夸张强烈敏感的动作色彩,做梦呓样的青春叛逆独白。他蓄满大胡子,经常在红灯区,像花花公子那样喝得烂醉,满不在乎地把一只手伸到妓女白裙下边去说:“文明?文明是酒精,是战争发动机,是疯人院。自杀,破坏,饥荒……”他经常把自己的诗集,抛给那些窑子里的低级妓女,挑衅道:“瞧瞧吧,这不是一本诗集,而是无休止的亵渎,是啐在艺术脸上的一口唾沫,是向上帝人类时间爱情美等一切事物的裤裆里,狠狠踹上一脚!”
德军占领巴黎之后,亨利结交了两名巴黎妓女。一个叫杰曼丝,三十六岁,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婊子,无知无畏,全心全意投身于她的工作,甚至喜欢,在战争之前就干这行当,无论她为自己闯荡出的世界多么卑微狭小,她在深陷其中,如鱼得水,她觉得自己的工作,本身是一件叫人精神振奋的事。
还有一个叫玛丽格格,是一位受过中等教育的学生,她的哥哥和父母都在战争死亡了,亲人们也逃离了巴黎,她和亨利上床干事时扭扭捏捏,她做这个,只是为了活下去。这让亨利感到很生气,他觉得一个妓女,根本无权像贵妇那样坐在咖啡厅等人去找她!”
这两个女人,亨利不知道自己更喜欢哪一个。玛丽格格有点头脑,有羞耻心,所以她站在文明的底线上脆弱哀伤,徒劳无益地和自己过不去,可是就算她为良心憔悴郁闷而死也仍是妓女,不可能是别的;相反,杰曼丝无知,没有一丝一毫道德概念,她只要在床上真真实实的快乐。她常说,人生在世,还有什么比快乐更重要?对于人类的痛苦,上帝无济于事,文明的道德观念,只会使痛苦更加重一层。
年轻的亨利也不知道,人到底该怎样活?亨利有时觉得自己下流,是个无赖狂人,有时又觉得自己比那些拄着文明棍的上流绅士们更高尚,他喜欢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剖露人生的悲剧实质,张扬泼刺的生命力。
亨利认识杰曼丝,是在一间破餐厅里,端坐桌旁的女士转过头来,她的目光冷漠地扫视过亨利年轻俊俏的脸,很快移向别处。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亨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