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し
宣城后方某处,一座新坟竖起。
新坟,新纸钱,白幡树立,黑纱飘飞,将隆冬的寒意,加深了几分。
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坐在墓碑前。之前,他最喜欢黑衣,因为尔岚喜欢白衣,而穿黑衣的话,就会显得很配。
现在,他穿了一身白衣。
是为了祭奠那个少女。
他坐在地上,坐在风中,看着墓碑上的那个名字,平静得如同一汪死水。
沈雪朔从远处慢慢走来,白色的长裙曳地,仿佛仙子;然而,少女的气色不是很好,显然是刚刚从病态中恢复过来。
她一向冷傲的眸子里,如今已经如同寻常家少女一般,全然是担忧。
她叹了口气。
或许,苏渐并没有听见这里的声音,他仍然看着那墓碑,眼中没有泪光,没有消沉,没有愤怒什么都没有。
只是一片虚空,透明,仿佛,那天的他。
沈雪朔看着他的背影,感受着他不同于以往的那强大力量,叹息。
“如果那时候我”
沈雪朔这样说,没有自责的意思她并没有错,昏迷不醒也不是她的所愿。
但是,沈雪朔同样难过。
她望着少年的背影,细细的眉紧蹙。
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苏渐。
把我从阴影里带出来,带到这阳光下的人,不正是你吗
在墓碑前坐了很久,直到他意识到时间流逝之后,他才恍然惊觉,仿佛大梦一场。
苏渐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望向墓碑,突然感到一股悲戚涌上心头。
你怎么那么傻。
我哪有那么容易死就算那一刀真的劈中了我,我哪里那么容易死
以前我难过失意的时候,都是你陪在我身边,以后我去哪里找一个能够陪我的女孩
你倒是说一句什么呀
他握紧了拳头,最后又无力放开,嘴角生出淡淡的一丝笑意。
是啊,如果是你,你八成又要对我唠叨了吧
沈雪朔突然听见了哽咽声。
然后,那哽咽声化为了哭声,嚎啕大哭。
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哭出来。
六天了,他已经坐在那里六天,一动不动,直到现在。从他把南萱抱回来,到下葬,到现在,已经十几天;而他坐在那里,更是六天之久,这期间,他却是动也不动一下。
终于,他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涕泗横流。
苏渐抱着墓碑哭,趴在地上哭,撒着纸钱哭;天旋地转,脚跟不稳,后来一下躺倒在地上,仍旧是哭。
不知何时,沈雪朔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她无声半跪在地上,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不忍地按着他,希望给他平静。
突然,少年从地面上爬了起来,猛然抱住了沈雪朔,开始放声大哭,嚎啕大哭
他紧紧地抱着她,十指仿佛要深深嵌入她的身体,因为用力而有些苍白。
少女讶异地双目微睁,只是却又很快平静,神色如常。
她伸手,抱住了苏渐的后背,轻轻地抚摸他的背,拍打着,眼角隐约有些泪光闪烁。
哭声,渐渐嘶哑。
苏渐,渐渐熟睡。
“萱儿”
苏渐蓦然睁开了眼睛,被自己的梦呓吵醒。
他的眼角泪痕未干,有些红肿。
他鼻端传来一阵馨香,那是少女的体香,有些清冷的气息。
那个少女说:“你醒了”
苏渐连忙离开少女的怀抱,这才发觉,自己刚刚竟然就那么躺在少女的膝盖上,像一个孩子一样。
苏渐嘴角牵动,想要笑,却又没有笑。
“感觉,好一点了吧。”
少年点点头,看着少女的双腿,心中有些异样,却没有说出来。
沈雪朔脸色如常,没有一点少女羞涩的绯红,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对不起,我”
苏渐讷讷地想要说抱歉,可是却被沈雪朔拦了下来。她摇摇头,一如以往那样如同雪莲花般,清冷孤傲,却没有怪罪苏渐之前的行为:“没关系,如果你在意我的女儿身,那么也没有资格与我为友。”
苏渐勉强一笑,知道这却也是她的风格。
“我想说的是,这些天来,我一直在这里”
沈雪朔摇摇头,说道:“没有人会怪你的。而且没有你在,宣城不也坚持到现在了吗”
“可是我”
“没有必要把一切都默默扛下来,因为你还有朋友。”
这句话从沈雪朔口中说出来,有些令人讶异。因为她太孤傲,也太强大,从她的眼神里,人们只能看到高不可攀,谁都会以为,她不需要友情。
原来她心中也渴望这样的东西
“当初,让我解开心结的,是你,而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