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渐很能理解那些学生的报国之心,也很能理解他们渴望保护百姓保卫国土的勇气和心念。[]
如果是以前的他,他也愿意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可是,现在的他,已经做不到了。因为他比谁都了解,这个世界上,光靠热血和心念,是成不了事的。在战场上,一个无忧境的修行者可以很轻易地把这些可怜的小生命全部抹杀,甚至不需要费太多力气。
尤其是,雪族的修行者。
他曾经眼睁睁看着沈雪朔瞬息间以太阴之力抹杀了数百名雪族士兵。
他曾经看过无忧境武道修行者雪长空的气鞭纵横,开山裂石的威力。
他曾经看过逍遥境修行者之间的猛烈对攻——楚清秋和庄玄青,这两个人的激烈碰撞,甚至能引起山崩地裂!
苏渐很明白,这里的学生们的热血,不会因为这些而消退。
因为他们是年轻人。
因为怕死就不去了?
因为可能死就不去?
这不是周人的作风,也不是年轻人的作风,更不是白鹿书院弟子的作风。
所以,就算是院长大人,也无法限制这些人的行动自由——或者说,是一部分人的。
楚阔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院长!雪族人入侵我大周国土,让我们的大好河山沦为焦土!不错,北方,在北方我们的国土在每天每夜的丢失,无数的将士都死在了战场之上,但是我们难道还得等?等他们来我们的云京?我相信任何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都不愿意等!何况,我们还是术科的学生,是修行者!”
原来院长真的也在?
苏渐微微错愕,然后心念一动,施展了“斗转”之术,穿越了一片虚空,出现在了楚阔的身后。他一把按住楚阔的头,沉声道:“臭小子住口。”
实际上他比楚阔大不了几岁,说他是臭小子,自己偏也作出老气横秋的模样,有些可笑。
院长傅清山平静地看着众人,然后目光落在了苏渐身上,嘴角不经意地露出一丝微笑。
“你回来了。”
“啊,是啊,我回来了。”
…………
在院长的书房里,楚阔挨了苏渐一个爆栗,本来还想着顶嘴,苏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立刻就蔫了下来。
院长傅清山慢条斯理地斟茶,然后递给苏渐。苏渐接了过来,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这帮学生一大早就集体请命,说要北上抗战。可是他们中很多人连物化境都没有到,也没有经过军方的训练,上了战场,顶多比普通士兵多杀一两个雪族人,便有可能一命呜呼——说到底,战场并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话本小说里的手撕雪族人看多了吧?一个个都以为雪族人是面做的吗?”
苏渐听着老人的训斥,微笑起来。
他微笑,是因为楚阔不服。
也难怪是楚阔出头,要论个子年龄,他可能是学生之中最矮最小的那个,但是要论辈分,书院之中也只有寥寥数人能和他相提并论。所以他当然不怕傅清山对自己怎么样。再者,这个小子年轻气盛,就算是龙潭虎穴也敢独创,李君独都在他手上吃过亏,他哪里还会怕别人?
但是苏渐也很清楚,像这样的小屁孩上了战场,也只有死路一条。
“书院学生都是这样的态度吗?”
书院六艺有骑射,但是严格说起来,上了战场那些都是花架子。如果是所有学生都有这样的意向,院长不好处理——准了,无疑是让他们送死,不准,则可能让白鹿书院面临窘境。尤其是,皇帝刚刚驾崩,新君刚刚即位,一切都很难办。
傅清山没有说话,但是沉默表示了一切。
苏渐摇了摇头,说:“他们其实也有道理。我说院长大人,您打算怎么处理?”
“拦是拦不住的……”
苏渐松了口气,心想傅清山就算老了,到底也是过来人,明白这些热血青年的心情。
“我打算建议陛下封城。实在不行,把他们都抓起来。”
苏渐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
他还以为这个老头子有什么好办法,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馊点子。他正要苦口婆心地劝两句,老人又说:“这些年轻人有多少斤两我都清楚,他们的力量不该浪费在前线,只有最适当的时候让他们出手,他们才会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作用。”
苏渐听得明白了,说:“就好像家里有一个孩子,面对强盗的时候,体弱的孩子没必要一开始就和强盗搏斗,只需要在最关键的最后,拿起尖刀,往强盗的脖子上一插就行了呗?”
傅清山哂然笑道:“这个比喻,可不能随便用啊,会教坏学生的。”
苏渐失笑。
楚阔突然说:“物化境的修行者又不是什么小孩子,我是一定要去的,你们谁也拦不住我,大不了我退出白鹿书院——本来我也没想在这里多留!”
傅清山蹙眉看他。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