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把苏渐骗到这里来?”
沈雪朔突然如此问,而且很严肃。
“你的那个故事,我暂且相信一半……我实在无法相信,十几年前,你应该还是十几岁的时候,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那个故事,真实性到底有多少?三成?七成?抑或是,只是一成?”
这个问题,让柳寒鸦有些意外。
但是他并不曾有更多的表情,比如紧张,比如反感。
“所谓的命运,是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吸引。这里,有些人需要他,他也需要某些人来引导他。而我,只是期待他的成长……”
柳寒鸦走到水边,看着水里的自己的倒影,负手而笑。
“有的时候,欺骗是手段,真诚是手段,微笑也是手段……雪朔,你不也被这样的手段,改变了心境了吗?现在的我,只是希望用一些手段,来让他变强,就好像当年我把你变得如现在这样强大。”
他始终是笑,喜乐安定。
沈雪朔却觉得这样的笑,有些可怕,有些难以捉摸。
她静静地凝视他,仿佛一朵风中的小花。
“苏渐他和你不一样,他对我说的话,并不是手段。”
柳寒鸦意外。
他凝视着少女,看着这个被世人称作天才,实际上因为姐姐的离世而锁上了心房、所以有些自闭的沈雪朔,开始思索,到底苏渐为什么,能够打开她的心房?
为什么,她的脸上没有不安?
为什么,她的脸上全是相信?
为什么,他能得到她的回护?
“不是手段……”
他重复了一句,却没有什么情绪,声音有点机械。[]
沈雪朔抿了抿唇,往树林的那一边走去。
……
一个小女孩,最向往的是什么?
漂亮的衣服?美味的糖果?还是爹娘的疼爱?
至少,在几年前,沈雪朔向往的是力量。因为带给她力量,带给她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暖,所以柳寒鸦对沈雪朔来说,是一个可敬可佩、甚至小小的心思里,有些爱慕的人。
一种很模糊的东西,很模糊的憧憬。她小的时候喜欢他的博学和温润如玉,现在则觉得他很陌生,仿佛那个始终微笑看着自己的大哥哥,消失不见了。
沈雪朔方才已经确认了这一点。
但是,很快柳寒鸦就跟了上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水囊,他似乎时时刻刻都在喝水,他的水囊里也时时刻刻都有水。他把那水囊递到了沈雪朔的手边,微笑着说:“这个,你拿着。”
像是一个小男孩在讨好生气的小女孩,这件事情从柳寒鸦的手里做出来,有些奇怪且好笑。
沈雪朔看了他一眼,仿佛又觉得他没有变。
柳寒鸦微笑着,笑容很暖。
……
走了好远之后,天空依然和苏渐刚刚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天上没有太阳,可是依然有光亮。可能也是因为这种无源之光的缘故,苏渐发觉天色并不会变得晦暗。
来到这里大概是两天了,这个世界的波动仍然很正常。因为封闭了太久的关系,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元气。苏渐谨慎小心地使用着这些元气,颇有点守财奴的意思。
苏渐感到困了,便睡了一觉。一觉醒来,苏渐朝着那个散发着神秘气息、元气异常浓密的地方走去,走了不多会,便看见了一个山谷。
他施展了一个“隐”字符,往谷口上方走去。所谓的隐字符,并不真正地隐没他的身躯,而是随着四周环境的颜色变化而变化,像是变色龙的表皮。
苏渐俯身往山谷下方看去,除了一片茂密丛林之外,便没有看见什么。但是令他振奋的是,里面有一种气息,令他想要亲近。
那种气息谈不上温暖或者温和,或者可以用味道来形容它,就像是水果的清新味道。但是这种清新里,又有一种极为庄严的东西在里面,令人想要亲近,却不敢亵渎。
苏渐想了想,纵观四周,谨慎地选择了一条小路,而不是纵身跃下——谁也不知道下面有什么,苏渐可不想突然间失去了念力或者符力的支持活生生摔死。
选了一个路线,苏渐几乎是手脚并用才到了底部,所幸自上而下十几丈都没遇到什么问题。他平平安安地来到了底部,他往前走着,任那些齐腰高的野草撩拨自己,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心情略微好了一点。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动静;苏渐立刻转身,心念陡然转动,正要释放一记意术,却什么人都没有看到。他目光敏锐,往地面瞄了一眼,只见一个灰色的小生灵从草隙间穿过,这才自嘲一笑,放下了心。
可是,当他回过头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猴子。
那是一个金丝猴,浑身金毛蓬松,一双眼睛乌黑溜圆,显得分外可爱。它蹲坐在草丛里,圆圆的小脸在草隙里若隐若现。
苏渐想起了柳寒鸦的那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