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让开了些,为他空出一些地方。苏渐冲他感激笑笑,望向棋盘的神色有些严肃。
“啪”的一声,白子颤颤巍巍地落了下去。
苏渐切了一声。这一子落得并不怎么高明,看似是攻击对方的薄弱处,实则落了后手,反而会被对方抢得先手官子,接下来就难了。
老板呵呵一乐,悠闲地下了一子。
如此,数着之后,那挑战者终于叹气投子,慨然认输。但是他仍然很是不服,骂骂咧咧道:“妈的,老板你这个残局怎么才能赢?你是不是弄了个死局骗钱呢!”
老板乐呵呵地一边使棋局归位,一边把对方的钱收了过来,笑道:“下棋的都是雅士,怎么可以口出恶言?要不,您再来一盘,我们再论论?”
那人站起来,拍拍屁股,摆摆手,说:“没钱了没钱了,老板你明天再来啊,我明天带够了钱来赢你。”
老板乐呵呵地说:“等你等你。”
在场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人揶揄熟人,道:“你下去试试?”
“放屁,我老婆子每个月就给我那么三瓜两枣的,喝点酒都不成。你家的事你做主,要不你试试?”
“哎呀,你太看得起我了,我那两下子你还不知道吗?”
“这棋是有点意思啊……”
老板听着众人议论,乐呵呵道:“来呀来呀,想喝酒吃肉的老少爷们都来试试,赢了就可以在外面多喝几壶酒了,被老婆管着多没意思不是?”
众人笑骂老板,却没有一个下场的意思。
就在这时,人群里有一个人说道:“那我来试试?”
……
坐在粗制的木凳上,放下彩头一锭纹银,手里握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棋子,感受着掌心处传来的寒凉,苏渐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
然后,他把棋子轻轻落下。听着那声脆响,他的笑容愈加毫不掩饰。
老板拈起一枚棋子,轻描淡写地放下。
靠。
人群中传来一声微弱的议论声:“刚刚那人就是这么下的,我早就说过,这着不行。”
“年轻人懂得什么棋道。”
“你看,跟刚刚没什么两样嘛……”
议论声渐起,对这个年轻人,人们纷纷喝起了倒彩。
老板有些烦躁地清了清嗓子,拎起一边的茶壶,灌了一口。苏渐淡淡一笑,小飞。
“小伙子很稳当啊。”
“老人家您也不错啊。”
两人说话间,下了十几子,局面渐渐纷繁复杂起来。
和中局精彩凶险的大龙对杀比起来,一盘棋最后的官子部分常常显得很平淡和枯燥。学棋的人,很多人在开局、定式下功夫,更多的人则喜欢中局,酣畅淋漓凶险无比的对攻;而收尾的官子则常常容易被人忽视。这也是很多人在开局、中局获得极大优势,等到收官期间居然一败涂地的原因。
这也是很多看客认为这个残局是一场猫腻的原因。
所谓千古无同局,棋路千变万化,残局看似只有一条路走到黑,实则内里乾坤。
就在苏渐沿着那个离开棋客的棋路走下去的时候,就在众人对他再不抱任何期望的时候,他的一颗白子快速落下。
老板咕咚咕咚喝下一口茶,费力地把棋子拍在棋盘上。
苏渐快速落下棋子,似是不假思索。
“哟。”
老板突然发现了什么新鲜事情似的,脑袋探到了棋盘上方,满脸的诧异和有趣。
众看客有棋艺精湛的,已经发现了其中的变化。
看客们的讨论声再次响起。
……
“你赢了。”
老板放下一直紧握的水壶,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只觉得身后一片大汗淋漓,好不痛快。
输棋输得如此心服口服,输得如此痛快,是久违的感觉。
苏渐看着棋面,仍然有些没过瘾。不过对方的实力实在是太弱,所以他没有再下一场的**。
他高兴的是,这个世界仍然有围棋。
真觉得,和梦似的。
少年离开之后,老人家看着棋局,目光都有些呆滞,似是难以相信。。
最终,是他以两目的差距落败。
这是一个古残局,传至今日,还没有任何白子胜的着法流传。
这是当年两个棋道高手对弈的残局,而当年,那执白子的棋士苦思三年,吐血而亡,却也没能找出生天。
而那个少年,竟然从容地找出了一条活路。
那些着法太古怪,不属于他见过的任何一种定式,不同于他读过的任何一张古谱。
应该说,颇有新意和创造力。
有人见他默然不语,于是打趣老头,说:“怎么了蔡老头,今天终于被人赢了,是不是心疼钱呢?”
有人奚落道:“我说您老人家平常也赢了不少钱了,至于心疼成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