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玫瑰红的朝霞,开始涂抹天边的云朵,覆盖在金山矿场的薄雾,便悄悄退场。勤劳的矿工们登场了,他们一个个面带满足的笑容,从自己的帐篷里走了出来,深吸一口新鲜空气,而后吃完门前放好的早餐,背好纯金背篓,带上工具,开始一天的工作。不用监督,不用催促,他们就那样很自觉地去干活了。不一会,在一条满是灰尘的土路上,你会看见一支壮观的采煤大军,浩浩荡荡地向不远处的煤矿进发。队伍里夹杂着温馨的低语,宛如一条缓缓流淌的河流,在诉说着自己的幸福。采煤的矿工全是人类,有男有女,大部分都很年轻。在路的两旁,则布满了一模一样的灰色帐篷,一望无际。
事实上,金山矿场并不是真的有座金山,那里甚至找不到一块含金的矿石,但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大到自己睡的床铺,使用的桌子,小到喝水的杯子,吃饭的碗筷,全都是纯金打造的。所以,他们居住的帐篷虽小,但都金碧辉煌。但奇怪的是,所有人对身边的财富视而不见,只关注自己能否采到更多的煤,然后把它交给万洞山里的红眼魔——一种只能躲在阴暗洞穴里、浑身燃烧的生灵。它们在整座山上凿洞,每个洞都是六边形的,就像一座巨大的蜂巢。它们可以吃掉任何可燃物,然后分泌出珍贵的黄金。所以,整个矿场周围一片光秃秃的,除了采煤的人们,看不见任何生命的迹象。
红眼魔唯一的弱点,就是害怕光明,因为,光明可以刺瞎它们的眼睛。
最终,矿工会拿自己得到的黄金,交给爱情使者。作为交易,爱情使者会帮助矿工们,继续自己失去的爱情,给他们一个完美的结局。
张书阳醒来后,在床上坐了起来,冷漠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他起身走到门口,把摆放在门口的水和食物,统统咽下肚子,又回到床边坐下,继续冷漠地望着金闪闪的地板。这时,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看上去心事重重,满面愁苦。张书阳一看,知道他来自于自己的世界。
青年坐到了张书阳身边,淡淡地说:“我来金山矿场的路上发现了你,那时你已不省人事,所以带你来这。”
张书阳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助别人。”青年接着说,眼神暗淡,似乎对一切都已失去了兴趣。
“你怎么会来到比邻之境?”张书阳吐出几个字,冷冷地问道。
青年停顿片刻,然后说:“因为无法忘记的爱情。”
“我的脑海里,也常常想起一个女孩。”张书阳想到和彩云分别的景象,心里一阵疼痛,“她的脸上都是泪水,哭得很伤心!”
“中了爱情的毒,就是一个人消沉的开始。你会越来越冷漠,麻木不仁。”青年低下头说。
“感觉到了,我现在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这里所有人都是。”青年向外望了一眼,看见土路上的人们络绎不绝。
“我也是。”张书阳说道。
“现实的爱情无法继续,”青年说道,“在金山矿场,你可以把心中的爱情继续下去,得到一个最完美的结局。”
张书阳看着眼前的青年问:“怎样继续?”
青年也看着张书阳,这是他们第一次对眼,也是最后一次。在以后的交流中,他们总是简单匆匆说上一句,便开始忙活自己的工作。
“你去找穿黑衣服的爱情使者,申请一个自己的帐篷,它们会帮你实现所有的爱情愿望!”青年说道,“这个帐篷是我刚刚申请的。它们在路头的地洞里。”
“我会的。”张书阳转回自己的头,继续冷漠地看着金色的地板,那一刻,他想到了生命里最亲密的人——他的母亲。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无处不在的冷漠,将他的心紧紧包围起来。他已不再在乎那个人。
“我该去工作了。”说完,青年走出帐篷,背好金背篓,带上所有的采煤工具,和道路上的人们一起,走向煤矿。
张书阳目送着青年,看他混入不断前进的人群里,起身离开帐篷,走向北边。他沿着人群的方向逆行,经过十个帐篷,在土路的尽头,看见一个黑咕隆咚的地洞。他默默地走到洞口的边缘,停下自己的脚。他发现地洞不大,像是某个地下世界的入口。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张书阳面无表情,静静地等待着,无处不在的冷漠和痛苦,使他的心灵、脑海一片模糊。他不愿多想,只是希望有谁为他安排好一切,让他忘记心中隐隐的痛楚。
不一会儿,洞里的黑影鼓胀起来,从里面飘出一个穿着套头黑长袍,戴着黑色微笑面具的爱情使者。它像个无脚的幽灵,漂浮在张书阳的面前。
它对张书阳点点头,张书阳依然面无表情,随后跟着它,走向一个崭新的帐篷。那帐篷就在土路的边上,他甚至可以看清对面帐篷里的金色水杯。
张书阳终于有了自己的帐篷,但幽灵一样的爱情使者,似乎不愿意离开。它正看着他腰间的银松剑。张书阳明白它的意思,很平静地解下剑,把它递给爱情使者。爱情使者接过剑,便轻轻地走了,像个无声无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