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棠官冢位于天罡山群峰的西北角,西决帝国建国的时候,便看中了天罡山的地脉,又因赤棠岭内地势险峻,暗林幽深,并常有怪雾作祟,不易被人发觉,西决帝国的皇帝便派了一批能工巧匠深入山岭内部,修剪帝国的官冢。后来,战乱四起,繁荣了六百年王朝也渐渐落寞了。圣求始堕魔之前,曾是西决帝国的西城候,封地九千,特赐赤棠属地,督造官冢。所以赤棠官冢内的一切,包括赤棠岭的密林玄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堕魔之后,他又选了赤棠岭最深处的一座秘峰,修建了两座庄园,庄园之间背一水分隔,水名为步溪,取信步闲庭之意,“西城藏岭“位于步溪之南,“西城蟾宫”位于步溪之北,蟾宫向内延伸,藏岭向外铺展,两庄合称为西城山庄。庄门建于溪水之上,入门沿步道行进七百米,可见密林,而藏岭和蟾宫的各自的大门则分别位于密林的东北和西北角内。
藏岭内设校场,马棚,兽苑和舞场,都是帝国强盛时官家必备的功能,而里面的房舍也都高大开敞,井然有序,为礼待宾客之用,后人西北角的竹林旁劈了三间小屋,梁柱也都是就地取材,竹门竹院的,雅致非常。
蟾宫内又是另一番景象,庭院深深,廊回步道,庭榭小楼无一不全,无一不精致。蟾宫布局自由,但大抵均沿溪水而建,随山而长,最高处的醒月塔帖山壁建成,蹬上最高处,可以望见步溪的源头和下游的并流。
从后花园下来,便到达了醒月塔,夕阳西下,潺潺的流水从远处传来,山庄的景色一览无遗。灰鹊鸴斯和几个鬼仆的身影在校场上晃动,安安抬了抬手,步溪旁的步道上便亮起了一长串小柿子一般的红灯笼,灶炉里响起了噼啪声,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半盏茶的功夫,整座蟾宫便灯火通明了,只见红红黄黄的光晕陪着满山秋叶,毫无森冷之感,反倒是温暖如春,和气非常。
晚饭后,空气微凉,众人回到了北蟾宫,等待花烈成秀的归来。夜很静,很长,月上梢头时分,赤棠岭依旧安静得可以听到风声。
我百无聊赖地翻起了灰鹊鸴斯的医书,安安去了旁边的院子练习御魔之术,灰鹊鸴斯去了孙琳的房间,不一会功夫,便从隔壁传出了一股子药香味儿,熏得我直觉得医书上的文字开始在我眼前乱飞,飞得人头疼,索性闭了眼睛,神游在外。
“姐姐?”安安不知从哪里拿来了围棋,正迈着一只脚跨过门槛。
我看了看月色,戌时刚过。“姐姐棋艺不好,让鸴斯陪你。”
安安撇了撇嘴,“鸴斯从不让我,和他下棋,闷得很。姐姐下的不好,安安也下的不好,我们两个下起来,岂不有趣?”
说着,安安坐在了一旁的长榻上,伸手邀我过去。
“我就坐在这里,你下你的,我让眼城陪你下棋。”
安安瞪大了眼睛,“死人也能下棋?”
“是幻境。”
就这样,我一面沉浸在神之血中熟悉各种修罗之路的过往,一面通过魔晶操控着棋盘上的白籽。
又过了半个时辰。安安数了一颗白籽,正要归元,却抬头瞧见夜空中飘来一朵淡淡的红雾,“来了个妖怪。”我随口说道,安安却不自觉扬起了嘴角,便听她答道,“哪里的妖怪?分明是红云公子要回来了。”说着,她也不顾下棋了,扔下了棋子,就拉着我跑出了门。
“哪里来的红云公子?明明是煞气太重,非妖即魔。”我与安安并立在院子里,抬头望去,果然见远方飘来一朵红云,缭绕的红,散不开的红,红云被步溪上的灯火映着,显得脱了色,更加诡异。
“花烈每次回来,都是这个样子,我还听无染哥哥说,只要是花烈成秀出现之前,一定有这意象,我们大家习惯,无染哥哥便戏称他做小红云,而他自己不肯,非说自己是公子。上次他回来,非要改了溪南藏岭那几间竹屋叫红云小筑,而自己便是那儿的主人了。”
“那你何不封他做西城山庄的二公子,给他个冠冕堂皇的头衔。”
“他做不了二公子,要排也得排在无染哥哥和鸴斯的后面,顶多是个四公子,他可不稀罕呢!”
“罢了罢了,他有破府阵珠中的七百山鬼做伴,自立为王都是不为过的,用不了多久,赤霞岭都装不下他了,都是要另寻住处的。”
安安一听,神色暗淡了不少,“果真?”
“不是很快。”
“真不希望有那么一天。”
我知道安安说的是小孩儿话,便逗趣道,“你有无染哥哥就够了,何必管他们。”
安安听得脸羞红,更牵起我的手,不再说话。
红云过境,盘旋到了醒月塔顶上,便随风散了。迷雾之中,就这样显现出一个熟悉的轮廓,一头火焰般的长发,飘逸俊朗,一条流星似的发带系在额间,平添了几分旷野之气,墨黑色的长裤外披了一件水纱质的轻薄外衣,能看见上半身肌肤上红色的血誓印记在身体当中生长的痕迹。和当初八星还魂阵中的少年不同的是,花烈的瞳仁变成了白色,透着淡淡的紫光。
“喂!上来喝酒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