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鹊鸴斯将我裹在黑色的巨大斗篷里,扛在了身上,我透过领口间的缝隙,向外张望。午夜过后,天气微凉,四周寂静得出奇,没有刚刚川流不息的人群。我们在寂静里行走,从远处向泊船的地点眺望,才看到零星的几个人影。鸴斯在铎泽岛有自己的医寮,说明他在这里长居,对各处线路也十分熟悉,他带着我躲开了巡逻的鬼兵,一路上,并没有像昨天一样,遇到沿路盘查的厉害角色。夜色弥漫了整个铎泽岛,因为没有月色,也没有星光,只有幽暗的灯火布满了整个岛屿,在无尽的漫长黑夜里永不止息地跳动着。
“杜鲸为什么对景都翎恨之入骨?”我的声音,因为颠簸而颤抖着。
“魅兽不会说话。”鸴斯呼出白色空气。。
“你还不如给我一剂药丸,让我昏睡过去,也省了好些麻烦。”我抱怨着,实在晃荡的难受,就假装作呕了几声。鸴斯只好将我放下来,我软趴趴地躺在地上,依旧佯装自己是一具可爱的死尸,一动不动。
鸴斯看着我,歪着头,站在那里端详了好久,像是在思考怎么编个故事,想好了,终于道,“我也不曾亲眼所见,只是以讹传讹,道听途说。”
“捕风捉影,也总是要捕风,也总是要捉个影。”
据说,景都翎有一个双生胎的妹妹,叫景都盈,她是杜鲸的挚爱。杜鲸是鬼王的亲信,鬼王在景都盈二十二岁的时候,赐予她虢的称号。后来,景都翎入了魔,协助魔君攻打神兽界,结下君臣之缘,神兽界降服,魔君封景都翎为六境执守。魔族之人都是孤独的游魂,没有家人,没有亲人,唯有景都翎一人有个妹妹,还是鬼族的虢姬,让其它魔族之人很是不满。后来,魔君便让景都翎斩去前缘,景都翎之后亲手将妹妹杀死。自己心爱之人往生,杜鲸因此变得有些癫狂,他就发誓报仇,要将景都翎凌迟,让他生不如死。”
“魔界如此不论人伦律法,我不信。”亲手斩断自己的血脉关联,这是比诅咒更加狠毒的事情,让我无言以对。
鸴斯笑笑,仿佛在说,我说过是捕风捉影,以讹传讹,“如果说,斩断前缘就是要将亲人杀死,未免太过俗辣,只是,若是虢姬健在,如今也该是和杜鲸一样手执定魂针一样的人物了,虢姬是鬼族,除去天神临缜将鬼族驱往暗黑森林,之后魔君又攻打鬼域,神鬼两界交战两次,死伤无数,景都翎是如何都不能同自己的妹妹讲和了。”
“可是修罗之路就在鬼域,魔灵也都是从修罗之路而来,鬼族是魔族的前身,本该是同源,又怎会是陌路亲人,临兵对阵的双方?”
“时过境迁,在所难免。首先,魔君败给妖族无疑,魔君力量分散成六瓣幻境,已经无力集结,无法再完成统一大业;再者,修罗之路后来被鬼族发现之后,鬼王便有意将修罗恶鬼驱赶至修罗境,从此魔与鬼交战,厮杀,对鬼王来说,是一箭双雕的事。”
“如果是这样,如果魔君苏醒,魔禁之门大开,那释放的魔灵岂不是难以纯粹?”
“你是说,会混有鬼族奸细?”我点点头,肯定了我的猜疑,鸴斯继续说道,“修罗之路有别处不具有的力量,凡是从魔禁之门释放的恶鬼,魔灵都会对魔君的力量忌惮不已,也都誓死效忠。我曾怀疑,修罗之路,就是魔神铎留在鬼族的另一个幻境。”
“幻境?”
“这是魔神的独有的力量,可能是异时空穿梭,也可能是个假象。”
“既然是异时空,是假象,如果我们只身前往,不是危险之极吗?”
“你是魔君转世,又有不死之身,你怕什么?再说,我这个半妖半鬼的都没说什么。”
“你要见什么人?”
“修罗之路是杀者之路,能够爬上时间柱的顶端,成为离魔禁之门最近的魔灵,是每个困守在修罗之路不见天日的魔灵的目标,可见修罗之路中,杀戮漫天,残酷森寒。我从魔灵中打听了一个人,他从修罗之路创生开始,一直不曾被杀死,而就算四年前,魔禁之门大开,它也不曾借机离开,魔神铎大破神兽界已经十一万年了,这个人的存在一定有着特殊的意义。”
“它能在无尽的杀戮中存活,或许和我一样,是个不死之身。”
鸴斯似乎被我突然的觉悟弄得很开心,蹲下身来,调整了姿势,“诚然,我更希望你见了同道中人,就想起一切,这样,我们可以做些好事,比如,从里面将魔禁之门打开,这样就算是晴空和海牙也会大吃一惊,他们死守了多年的修罗之路的创造者,就这样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有扯出一个大麻烦来。”
“我不会随你所愿。”
“殊途同归。”
鸴斯和我继续往僻静的山林中走去,绕过几片秘林,气氛越发诡异起来,四周并没有看守,目之所及也越发空旷。
“既然是魔灵可以返还之地,不是该严加把守吗?怎么会这样?”我在鸴斯身后嘟囔。
“晴空在这里布下了三道阵法,我们的行迹是逃不出鬼族之眼的。”
“你可为自己留了后路?”
“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