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坐在出场室里,外面轰隆隆的吵闹声,催动着我的心脏更加剧烈的狂跳。
我,是要替景都翎出战了么?
小小的密室里,声浪带来的震动扬起了地板间的灰尘,我看着眼前镜子里的自己,迫切地搜寻我所有认知下的解决办法。
没有,空无一物。
这是我苏醒的第一天,这是我有意识以来的第一天,我为什么要选择替景都翎顶死,难道就是因为乘风风的一句话,“你是铎,铎、镜、衣,魔族的君王。”就可以随意逞强么?若我是个骗子呢?和彦真一样,我就是个骗子,骗了别人,也骗了自己呢?
我该如何应战?我看向自己的双手,孱弱,无力,我何来力量与十面鬼娃抗衡?魔晶,生魂结界?在哪里?彦真偷走了我的执魔之铃,我不再受它保护了,没有了执魔之铃,我还能做什么?景都翎最后一个动作闪现在我脑海里,“簪子!”
我解开盘起的头发,将簪子藏在袖中,“告诉我,我是谁?”
盈盈一握,触手冰凉。
“我是谁?”
镜子中的自己闪现出一刹那的紫眸,我盯着眼前的自己,像是跌入无底的深渊。
有人推门进来,打破了我的沉思,“喝了它!”
杜鲸颇有意味地看着镜子中的我,“你和景氏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替他送死?”
我看着放在案几上的一杯深色液体,不答反问,“这是什么?”
杜鲸青白的手指拂过杯口,“我只与景氏过节,其他人的性命,我不关心,也不在意。”
“我若输了,会如何?我若赢了,又会如何?”
杜鲸像是听到了笑话,逼近我的眼眸清冷无色,“没有人会赢,”他逼近我的身后,我与镜子中他的影子对视,他伸手拂过我的脖颈,细声到,“它会从这里,一口咬下去——”
“嘶——你是魔灵,没有血,它会因为你散落的魔灵而疯狂,将你撕成碎片,你知道外面的场地其实是个花园,那些酒足饭饱的宾客会来赏花,他们很稀奇看到天魔芋的花,只有在鬼符秋饷这一天。”
杜鲸将酒杯递到我跟前,引诱到,“喝了它,你丝毫不会感到痛楚。我已然为你祈祷了。”
我接过酒杯,转身,后退了一步,倒在杜鲸面前,像是在给死人敬酒。
啪地一声,将空杯放回原处,走向了暗黑的通道。
场地并不大,倒是十分隐秘。翠绿细长的竹子支撑了老高,我听见周围的人声,却看不见人影,躲在竹子背后的目光向一道道矮刺一样投射过来,我成了一件玩物,供人观赏。
他们小声议论着很多事情,譬如我的衣着,他们说我是异族姑娘,这衣服已经是很老的样式了;有人在谈论我的样貌,也许是我狼狈又孤立无援的样子,他们说,没见过这样美的魔灵;我听见竹子后面有声响,那是一阵一阵粗犷的呼吸,我头脑里的第一个反应是,“它似乎呼吸不好,肺有毛病。”
我为自己此刻的胡思乱想而诧异,这时候哪里还能神游。
我一边凝神听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自己的脚步和位置,我知道它会突然冲出来,然后引得人群里一阵骚动。
也许是我的谨慎引起了它的注意,它忽然转换身形,飞快地在竹根间穿梭,想要扰乱我的注意。
躁动之后,彻底地安静,连人群也没了声音。
我知道它就在我身后,我听得出它压抑着自己火烧一样的气管,仍旧支支吾吾的响。
忍够了,就飞冲了出来,它在我身后,静止的身姿在空中划着弧线,我本能地往前跑,跑过它可以跨越的距离,然后飞身,簪子出手,唯一的一击,刺向它的咽喉。
我看见它狰狞又定格住的脸,在接触到簪子的一刻,滴溜溜地转了三百六十度,然后,换成了另一张鼠面。
它与我失之交臂,在空中再次滴溜溜地换了一颗脑袋,我双脚落地,来不及转身,它跳上一棵竹子,借力反弹回来!
我听见乘风风地声音在人流中走动,他在抱怨,“要死啦要死啦——”
然后,我像灵魂出窍般,转过身来,面对再次袭来的十面鬼娃,伸手一握,它挣扎着乱抓,我的手被拉出了几道长长的口子,吃痛松开,它掉落在地上,落荒而逃,不知去向。
人群中响起一阵奇妙的笛声,我看不清吹笛者的面容,只见一条长长的袖子,空荡荡地划过竹林间的风。
四周窜出四快围挡的铁栅栏,待我反应过来,已经被困其中,我用力凿向其中的一块禁锢,人群里发出嗡嗡嗡嗡的声响。
我被人运出了校场,再次见到了杜鲸。
他捆着我的手脚,将我从上到下仔细地看了半天,“你到底是谁?”
我将簪子往袖中推了推,怨愤地盯着他。
“你从哪里来?”他似乎更焦灼,“景都翎与阿难无染翻了脸,魔界将它逐出了幻海,没有魔族愿意救他,我只以为你是刚从修罗之路逃出来的恶灵,可是乘风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