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心里明镜儿似的,一入情关两难全,就像他自己,既想做好天界的雨神,又想保护好美丽的皓月和他们的孩子。所以他注定不能回到天界了,他这样安慰自己,至少他的孩子,会是继承他衣钵的人。
他的孩子,就是籽言,小果子,人界的玉澄澄,前世的小白龙。
彦真这一世,不过是他为了等待籽言苏醒的一次转机,为了去打破魔神留在仙界的第三个幻境,解开籽言身上的第三道禁锢,这样她才能出生,才能来到人间,开始她自己的旅程。其实,他不叫白虎,也不叫彦真,他叫缑拂枕,拂自西山,枕自红霞,天界株林西山枕霞阁的天神,雨。
他还记父神对他说,雨啊,你历经八十一道天雷之后,就能脱胎换骨,但是属于你的那一次情劫,你还要自己来过。
他的情劫,就是天神投掷在龙族的另一个筹码,真正的神族少女,皓月,那个能吹响回音螺的水神。
他还记得自己重回天界的一刻,尽管脱胎换骨,金身永驻,但是,更令他心痛的是怀中奄奄一息的小白龙,它是这一次天劫里最不期而遇的意外,他跪在父神面前,向他请求,救她,救救我的孩子。
天神微笑,告诉他,神界里没有没有由来的孩子。要救她,就要找到天外天的入口,因为天外天里有一棵神树,神树能修补破损的神灵,你将她放在里面,等到时机成熟,她自然会醒来。
后来大洪水触发了众神的天劫,众神为了应劫而选择沉睡,而为了保护神树和孩子,缑雨选择了堕神,经受金雕蚀骨之苦,失去不坏金身,小果子和神树幸免遇难,但是他自己却受了重伤,跌入忘川河中,这一跌就是三万年。
也许是天界劫数带来的震动,在幻境中沉睡了四万年的铎镜衣醒来了,他这一醒,恰好避开了天劫,也恰好发现了已经结为神树之果的金灿灿的小果子,他误以为小果子的衰弱是因为众神的沉睡,而用眼泪替它续灵,小果子感受到了他对临缜的思念,觉得和自己对父亲的思念如出一辙,它问铎镜衣,是否愿意和她做一个神祗交换,铎镜衣同意了,他用他的心、血和眼泪换取小果子的永生之力使临缜复活,而小果子也因此堕入忘川之水,进入轮回,为了寻找它的父亲。
就这样,阴错阳差,当缑拂枕再次回到天外天时,发现早已空空如也的神树和已经在麟趾之镜中重生的临缜,已经变成执念的临缜看着可怜的缑雨连连叹气,缑雨则看着镜子里化为镜灵的执念,觉得人生真是玩笑。
“你说,他们怎么那么爱闹?”缑雨靠在镜子里,满身的无奈。
“镜衣一直不明白,我当初为什么会死,他说了,他要让我醒来,再次证明给他看。”
“奇怪的孩子。”候雨想起那个一直长不大的弟弟,觉得头疼。
“怎么?你不知道小果子为什么会选择神祗交换吗?”
“我是想管也管不了。”
“镜衣入了魔了,分成六片,驻守在六界里,小果子想要醒来,必须还要将魔神的一半魔灵打散。”执念正色,拍了拍镜子,对缑雨说道。
缑雨微微皱眉,看了执念一眼,“神祗交换之所以会被列为禁术,就是因为会有堕魔的风险,我会用南岛三菩提将她的魔性镇住,你在这里没事干,就研究一下怎么自救吧!”
缑拂枕再一次离开了,他来到了忘川之水,用河水中的泥沙做了一个泥人,用他包裹住小果子的身体,免得她身体里来自天神小子的精纯力量被河水中的恶灵分食干净,然后他去了人间,解除了第一个魔神铎的分身,也因此机缘,被君祁山的大无量掌司收做徒弟,成为仙界第一个白衣护法;后来,他又去了神兽界,再次将沉睡的魔神叫醒,大打一架。这一次,缑拂枕依旧胜了,但是,他也因此付出了代价,几乎耗尽了自己接近半数的仙灵,他听从执念的建议,将剩下的一半仙灵再分一半,一半转世为彦真,回到仙界,一边修仙一边继续他除魔的使命;而另一半留在忘川河里,完成它六万年一来一直想要完成的愿望,陪伴他心爱的小果子,他知道,早晚他们会再次相遇的,就这样,时光匆匆如流水,转眼就过了四万年。
一千年前,当彦真进入瑶海结界的时候,他看到了九万年未见的龙王,芈曜麟的第二次转世,他终于明白,对于小果子的轮回来说,无论是龙王,还是魔神,亦或是执念和等等等等,他们的相遇都将是一场阔别已久的相逢,或许他自己的使命已经结束了,无论是被天神当做棋子,还是甘愿陷入情劫,亦或是,为了小果子万劫不复,他都觉得不枉此生,他曾经为了成为像父亲一样的神祗甘愿受八十一道天雷的惩罚,而他父亲用一次天劫清楚地告诉了他,化身为神的代价,他并不后悔自己终究成不了神了,因为他忽地明白天神那句“神界里没有没有由来的孩子”是在影射什么。
所以,他在临行前对川琉戏说,“仙界里没有没有由来的仙童。”
川琉戏不解,“白师父,你在说什么?”
白虎对视着川琉戏,满意地微笑,“记住,你要带籽言离开,给她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