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又开始起哄叫嚣……
大吉看看也在平静的看着他的杜二爷,笑了,很坏,很邪,很不可思议。
“孩子,有话你就直说!你这一笑,让老夫毛骨悚然,浑身不自在!”杜二爷闷声催促道。
大吉道:“二爷,那是因为你心里已经有了觉悟。”
“什么觉悟?”杜二爷惊异而问。
大吉道:“你不知道是应该相信你的干儿子和属下人的话呢,还是应该相信大吉大利!”
哈哈,杜二爷一声长笑,摇着头说:“你错了!老夫从来就没这么想过,也不会这么想。老夫的干儿子被人打伤,还是个日本浪人!就冲这一点,我就无所谓听不听谁的,相信不相信谁!”
大吉轻声道:“其实换做是我,很可能也会这样做!一个男人绝不允许自己的亲人被别人欺负,一定得为他们做主,为他们出气,是个爷们就应如此!无可厚非,何况在人们心目中还有一个男人干女人一样天经地义的真理——打狗还得看主人!”
杜二爷颔首赧然一笑。
“但是,”大吉声音高扬,“这只是好汉作为,或者说一个有血性的爷们的作为,绝非英雄所为!”
杜二爷茫然地看着他……
“何谓英雄?小爷现在还弄不真懂!但有一点是一定的,他们都有着宽广的心胸,聪慧的头脑,不偏不倚的处事原则,遇事绝对不会义气用事:凡事都以亲者对为对,错也为对!他们会以局外人的眼光去审视事情,以公平的心态来判断,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绝不护短,更不会知错犯错!”
大吉咳嗽一声,看看杜二爷的表情,接着说:“故,千百年来人们才尊重英雄,崇拜英雄,渴望英雄,因为真正的英雄毕竟太少,可谓凤毛麟角。因为人心都是肉长的,是肉长的,它就需要滋养,需要呵护。等这颗肉心长大,它必要饮水思源,对滋养它的养分给以回报,报恩,维护这个小圈子。人之常情而已。能突破这个圈儿的束缚,以天下人为恩,以万万人为亲的人能有几个?”
杜二爷愣住,张了张嘴,又闭上,垂首无言。
那师爷立即蹦过来,指着大吉的鼻子吼:“你个乳臭未干的小赤佬,竟然敢在此大言不惭的论什么英雄,还明目张胆的话里有话的映射咱二爷不是英雄!你丫活腻歪了?”
大吉转过身,背对着他,冷冷道:“小爷从来没说过二爷不是英雄,那是你说的!”
“你……?”师爷瞪大了三角眼,花白的山羊胡一翘一翘的……
大吉笑道:“二爷是咱岛城的英雄,大英雄,连还在娘肚子里睡觉的娃儿都知道!但是二爷门人过千,弟子数万,平时又事务繁忙,不可能对每一个门人的作为都了如指掌,所以有些人在外面打着二爷的旗号胡作非为,也可以理解……”
“什么?”杜二爷一瞪眼,“谁?谁有这么大胆子?”
大吉淡淡道:“小爷没见过的,绝不会说,就说说那个庙街的半头砖吧……”
“他?他又怎么了?”杜二爷略略一惊,面露愠色,看着大吉问。
大吉道:“要是我自己说出来,您也许不会相信,我想下面的人群中一定有庙街的,也一定有看到过当日事情经过的人,就请你站出来跟二爷说说吧!”
大吉把征求的目光投向人群……
人群一阵骚乱,大家互相看着,议论着,却没人站出来说话。
大吉冷冷一笑:“各位,就是让你把所看到的事情讲讲,难道就这么难么?难道这里真的就没有一个当天看到半头砖那混蛋欺压弱小,被小爷制服的人吗?啊?”
“有!闪开!让开!赶紧闪开!一帮他妈只知道吃饭拉屎,没心没肺的混蛋!说句公道话都不敢!”
二马兄弟带着人,大汗淋漓,气喘吁吁,骂骂咧咧的推搡开人群冲到了台子前。
马二把手里的杀猪刀交给马大,对杜二爷一抱拳:“二爷,俺是个杀猪的,不会说话,你别怪,但那个王八蛋的的确确不是个种!他的作为,八里庙没人不骂他祖宗,但因为他纯粹一块半头砖,不要命的主,又是您老人家的门人,俺们是敢怒不敢言啊!他的恶行,在这里就不一一说了,那个就是说到天黑也说不完!俺就说说小爷当天弄他的事儿……”
等马二连比划带白话的把当时的经过讲完,杜二爷脸上一阵儿一阵儿的变幻着颜色……
师爷看看杜二爷,眼珠飞快的转了转,走到台子前,盯着二马他们,隐晦的一笑:“你们都是那娃儿的亲朋,自然向着他,此话怎能当真?”
“咋能这样说呢?人家说的都是事实嘛!当时就是这样的啊!”一个胖乎乎油腻腻的妇女说,“俺是在附近炸油条的,俺看的是一清二楚!你也看到了,说话啊!”
她拽过了一个油渍麻花的汉子……
汉子嘿嘿一笑,面露难色的点了点头,没说话。
“对啊!俺也看见了!”
“俺也看见了,就是那样的!”
人群里很多人